正想着,窗外远远的传来了更夫的声音,现在是丑时了。
窗户没有锁,木涯靠在窗框上,这窗户被他挤的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也许是想分散注意力,男人就顺着那缝隙往外瞧,这时那更夫的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走到窗缝了……
男人还好奇的张望了一下,可这一望不要紧,他的血液瞬间凝结了,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突兀窜起,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终于知道了房间里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离恨天的脸,比地面的颜色还要青。
那更夫没提灯笼,手里拎着铜锣和鼓槌,他走的相当的缓慢,脚抬的也不高,但是步伐很沉重,因为他的肌肉及关节是相当僵硬的,和机器人一样,每次脚落地时,他的身体都重重的向旁边歪去……
让他这样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体,从肩膀到胯骨处有一条相当长的口子,他的衣服连同身体被整个劈开,衣服下的皮肉外翻着,把衣服都卷到了里面,由于这伤口在前身,所以他的肚子也被豁开了。
离恨天是在二楼,他和那更夫的距离并不算远,他能看到刀口中隐隐露出的发黑的内脏,还有断裂的骨头……
更让他觉得头皮发麻的是,那人的肠子都滑了出来,像腊肠一样挂在腰上,那肠子已经干瘪了,但在月光下还能泛着光,随着那人幅度过大的动作肠子到处甩着,他身后一条蜿蜒的黑线,离恨天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痕迹,而是从他那被划开的肚子里流出的黑水……
若不是身上的伤口,那更夫和常人无异,只是脸色发青,呆滞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不眨眼睛,眼珠也一动不动,那打更的声音从僵硬的嘴里传出,离恨天觉得,他可能连舌头都没动……
夜深人静,一个拖着这种伤口的人在街上徘徊,这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离恨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头皮里都是。
那声音刚才听着还算正常,现在就觉得相当凄厉,离恨天僵硬的看着那更夫从眼前走过,当那机械一般的身体从被窗子遮住后,离恨天猛然想起,房间里这怪声的发起者……
顿时男人就觉得后背像是有什么在抓他,痒的不得了,他甚至觉得那东西就靠在他肩上,就等着他回头……
用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甚至还牵动面部那僵硬的线条,对他诡异的露出个笑容……
离恨天越想心底越发毛,他浑身发凉并开始冒虚汗,他连身边的木涯都忘记了,还有他的警告……
男人企图压下心底的躁动,可是那心就是无法平静,他满脑子都是那更夫的样子,最后离恨天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直接挣开木涯就转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突然,木涯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等他想捂住男人眼睛时,离恨天已经张开了嘴……
木涯那手只能改变目标,把男人的惊呼堵了回去……
床榻边的人,和那更夫的情况差不了多少,不过伤口的位置不同,从脖子一直到小腹,伤口不是只在前面,而是将他的身体完全劈开,只差一点,那人就分成两块了,可以想象,离恨天透过一个人的身体看到他身后的摆设时,那种场面是多么的震撼人心,或者说是可怕……
离恨天是张嘴了,但是他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他就凸瞪着眼睛,看那被劈开的人用很硬的手来回扯着被子……
他在抚摸,也像是在试探被子的手感,他就这么一直摸着,任由那黑血滴进被子,将其污染……
这时离恨天猛然发现,他骨才睡下的床榻,那被子早被血浸透了,那血的颜色很新鲜,像是才滴上去的,联想到刚才他在上面睡觉的情形,那若有似无的腥味……
离恨天只觉得胃在翻滚着,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木涯见他实在受不了了,就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他想看的已经看到了,也大致了解了,就跟着男人一起转了过来,不过这次他没对着窗户,而是像面壁一样和离恨天一起对着墙。
就这样,两人一直沉默的站着,直到天空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