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一边慢慢地说:“林聪,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完全无害的只能是两种人。一种是大能力大境界,修为通天,手段和境界近乎于道,所有的事他们都不会插手,自会有天报;还有一种就是窝囊废,老好人,不会为难别人不会伤害别人,只会委屈自己,别人一招呼他就去帮忙,这样的人在人群里待久了会被工具化,所有人都不拿他当人,不会念他的好,只把他当工具。他表面看似对人无害,但他却深深伤害了另一个人。”
“谁?”我问。
“他自己。”李大民道:“伤己也是伤人,难道你不是人吗?”
我哑口无言,辩无所辩。“那,”我想了好半天,磕磕巴巴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吧。”
“那何为君子呢?”李大民问:“这个标准就很模糊,你先定义君子,再定义为和不为。古代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那也是个君子。”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我,“林聪,这些东西咱们就不要辩了,辩来辩去都会变成口舌之争,我现在最不屑的就是口舌之争,世间有这么多的事可做,有这么多知识要学习,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消耗在讨论该不该做上呢,那不成了坐而论道吗?”
我原来的怒气,在李大民模模糊糊的价值观导向里突然泄了气,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闯进了一个巨大而曲折的迷宫,转来转去,力气都消耗在找路径上……
我叹口气,“大民,不管你怎么说,我觉得你错了就是错了。我确实也辩不出什么,但我有自己的行为标准。”
李大民看我,微微皱眉,以为我不帮他了。
我说道:“这次我还帮你,但没有下一次了。”
他笑笑,“好,就这一次。”
我们来到前院刚才喝茶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那茶桌没有了,整个屋子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香炉。李大民道:“我现在修炼脱骨换胎术,还有最后一个环节才能大成。也就是说,经过这个环节,才能真正达到洗髓换身的功效,有点像毛毛虫化蝶和蝉蛹脱壳,我改变的是生命状态。不管是从修真上论,还是从科学上论,脱胎换骨都要经历一次天劫,一个重大考验。而我一旦开始,就会变得特别虚弱,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所以……”
他顿了顿,面色为难。
“你说吧,”我的心情很平静,“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
李大民看着我,微微动容,黑色眼睛流动着感动的神采。他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能有这般表情,说明真正动了心。
李大民道:“我这次渡劫会点燃一炷香,你要在这柱香烧完的时间里尽可能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我叹口气,低头咬着下唇,其实也在天人交战,最后说服自己,李大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作为陪伴者,我就尽力送他最后一程吧!
他是我的朋友,这次帮忙算对以往的友谊有个交代。
我抬起头说:“好,我尽力而为。”
李大民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嗫嚅着说,“林聪,不是尽力,是一定!我不应该对你提出要求,这不现实,但如果过不了这一关,我不单单是魂飞湮灭的下场,恐怕会受到更大的折磨。”
“都魂飞湮灭了,还有什么更大的折磨?”我纳闷。
李大民摆摆手:“现在不说这个,不吉利,如果我能熬过这一关,咱们再聊。”
“大民,还有个事。”我说。
“你说。”
“你曾经抽过一个人的大筋,那是我姨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到时候把大筋还给她,要不然她一辈子都要卧床不起。”我说。
李大民点点头:“如果能熬过这一关,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