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拐角,黑暗的黑度都是呈渐次递进的状态,”王圆通说:“有规律的变化,正说明有指向性。”
“你这脑瓜可以啊。”李大民淡淡笑。
王圆通摸着光脑袋嘿嘿乐:“我就是提点建议,最后大主意还得你拿。”
“现在也没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往里走。”李大民招呼陈建到身边,拉着他的手一起进去。
“等等,”王圆通喊了一声:“队长,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说。”
他摸着光脑袋说:“如果黑暗一层层递进下去,最后黑到手电都不管用了,那怎么办?”
“那就摸着走。”李大民说:“手长了吧?”
王圆通笑笑没说话,乖乖跟在后面。
队伍进入了新的拐角,手电光亮距离又缩短了一半,只能照到眼前还不到一米的区域。
一米远,也就是一步左右,说实话这光亮有和没有,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随着行进的延长,每个人的脚步都重如灌铅,陈建如果不是李大民扶着,估计早就软在地上。
陈建突然神神叨叨地说:“队长,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队伍停下来,李大民擦擦头上的汗,跟王圆通说坐下休息休息。他俩扶着陈建坐下来,李大民问是什么地方。
陈建直直盯着眼前的黑暗说:“我记得我三十岁那年做过一个梦……”
王圆通赶忙说:“喂,你才十四岁,怎么会想起三十岁的梦……”
李大民打断他:“别插话,好好听着。”
王圆通咂咂嘴,眯缝着眼继续听。
“三十岁的那天晚上,应该是入伏的夏天,特别闷热。我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的,起来上厕所,看看表大概是凌晨四点钟左右,躺在枕头上,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陈建喉头动了动。
李大民和王圆通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陈建说:“我梦见自己和一群人在一个极为黑暗的山洞里行进,那个洞的深处时不时会传来巨大的响声,应该是某种大型生物的叫声,像是老牛,但在我听来,那声音却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我特别害怕。梦里我控制不了自己,只是前行,眼瞅着要来到最深处了,这时我看到地上有一套潜水服。”
“潜水服?”王圆通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嘴。
“我明白了,”陈建说:“梦给了我指示,说明洞的极深处,是有一片巨大的水池,而那个生物就潜在水下。我要进入水池里找到它……”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李大民看他精神不太正常,大吼了一声:“冷静!”
陈建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回头看李大民,哇一声哭了,趴在李大民的怀里,“大民哥,我害怕,这里就是我的梦,我在我的梦里,我要醒过来。”
“呵呵,”王圆通笑:“陈建,我发现你真是个孩子,这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地方,怎么会是你的梦呢?还是你三十岁的梦,太夸张了吧。”
李大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等陈建哭了一会儿,情绪缓和,李大民开始劝说,让他不要害怕,这里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地质洞,洞里黑很正常,因为已经行进到大山的腹地。
“大民哥,我们回去吧。”陈建哭着哀求。
李大民又搬出杀手锏,“你不想让爸爸为你骄傲了?”
这句话不知怎么,像是杵着陈建的肺管子了,他腾一下站起来,呼吸急促,“大民哥,我想起来了,那个梦我想起来了,这个洞和我爸爸也有关系,洞就是他造的!”
一听这话我彻底懵了,李大民和王圆通也面面相觑。
“你爸就算是大教授,怎么可能凭空造个山洞出来,哈哈,”王圆通笑:“怕你是傻了吧。”
“我爸爸就在山洞的最深处,”陈建呼吸极为急促:“我,我不能见到他,不能!”
说着竟然要跑,李大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陈建像是发了疯的小牛,尥着蹶子就是要跑,那股劲跟歇斯底里似的。
李大民急眼了,大叫了一声:“王圆通,傻看着干什么?!”
王圆通走过来,手起掌落,正劈在陈建的后脖子上,孩子吭都没吭一声,软绵绵倒在地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