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算是他难得看重的儿子,前几个长大了的儿子,自然都很能干,但是三郎是其中之最。他听说最近三郎从他生母的宫中出来,头上就多了一个包,别人问他,他说自个摔地上的。
这可就奇怪了,又不是一两岁小孩子学走路,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够摔跤。就算摔跤,除非脑门砸门槛上,不然也肿不起那么大一个包。
这孩子该别是有什么事吧?
慕容奎虽然以前对慕容泫不管不问,但这会知道慕容泫能征善战,是打仗的好手,哪里还舍得他有个什么闪失。哪怕看上去只是一个小伤,他还是让徐医过去看看,才觉得放心。
徐医自然是不能拒绝,只能去了。
到了济北王的府邸,慕容泫见着他就笑,“又见着老先生了。”
“大王可真是折煞老朽了。”徐医见着么慕容泫,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慕容泫只是笑,头上的包还在。徐医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头上的那块是被人拿东西砸出来的。
该!怎么不多打几下,直接把那张脸给打肿了呢?徐医如此想道,不过这个想归想,他不会说出口。
“陛下派老朽来,给大王看看头上的伤势。”说完,徐医又瞥了几眼慕容泫的额头。
“这个不碍事。”慕容泫摇摇头,不过就是肿了一个包,没有别的。
“陛下让老朽来,老朽也得尽职。”徐医也不想给慕容泫看,不过他一家老小都在慕容泫那里养着,可真的不敢对慕容泫如何。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慕容泫点点头,让徐医上前来,他微微垂下头,让徐医可以更好的查看他头上的伤口。
徐医仔细查看了一回,发现就是被砸出来的,已经好一些了。
“大王觉得头晕不晕?”不过徐医还是很尽责的问慕容泫其他的问题,头这个部位,要说奇妙,也很是奇妙。人有时候哪怕从高处掉下来,也不一定能丧命。头若是被砸了,有些当场就能没命。没有个深仇大恨的,谁也不会拿着东西对准脑袋丢。
万一出人命了咋办。当然,存心要人死的除外。
“不晕。也不犯恶心。”慕容泫似乎知道徐医接下来想要问什么,直接就说了。秦萱当时也是这么问他的,说头有时候被砸了,会有什么震荡,他那会也听不懂秦萱嘴里说些什么,不过说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头晕恶心呕吐之类的,就不要管手边的事了。躺下休息最好。
有她在身边,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觉得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这事也不是光看一时半会的反应。”徐医有心思吓吓这个年轻人,“老朽以前行医,见过头砸在石头上,回去没事,人还活蹦乱跳,但等过了几天,就没了。”
“……那是他命中该绝。”慕容泫脸不红心不跳,直接道。
徐医被慕容泫的这份自信,或者说是不要脸给吓了一下。他干脆就闭上嘴,给他看额头上的伤口。
看了一通下来,又给他仔仔细细的把脉。一圈下来是没有见着有什么不对劲。
慕容泫任由他摆弄,等到完毕之后。他突然问了一句,“陛下如今身体如何?”
慕容泫不是白白把徐医这个人放在慕容奎身边的,慕容奎自然是把徐医查了一遍,不过徐医原本就是从中原避难来的辽东,就算慕容奎想要查,也只能查到徐医身家清白。
“年纪大了,该有的老毛病已经开始露出了苗头。”徐医眼皮子垂下来,轻声说道。“不过眼下身子骨还算硬朗。”
“好就好,还希望老先生继续调理阿爷的身体,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慕容泫道。
徐医想起慕容泫的生母高昭仪那些愤恨的话,想了想还是别告诉慕容泫了。这个小子,看着年轻,但是处事手段老辣。有些年纪大的都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徐医觉得,高昭仪恐怕不是自己儿子的对手。
所以告诉不告诉的也没有多少必要了,人家母子之间的事,还是少插手为妙。
“老朽给大王开一些散瘀消肿的膏药。”慕容泫这会人没事,就是头上有个包不好出去见人。首要的事要把头上的包给去了。
“劳烦了。”慕容泫道。
徐医去开药,一出门就见着秦萱带着个少年站在那里。
徐医见着秦萱,顿时就板起脸来。他还记得上回那件事呢!徐医也知道眼下的风气,尤其是胡人以来,整个北面的风气都是剽悍尚武。男人生来,在战场上打拼才是正事。哪怕生死大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秦萱又不是鲜卑人,凑个什么热闹。
徐医知道自己有些犯脾气,但人年纪大了,老小孩似得。就是转不过自己这道弯儿。
梨涂跟在秦萱后面,垂着脑袋,老老实实的。
秦萱瞧见徐医那张板起来的脸,脸上都是笑,“老先生别来无恙?”她听说徐医来了之后立刻让人把梨涂给找了来。这孩子一年大过一年了,其实在军营里头也是个好前途,但是梨涂这孩子根本就不合适,第一次上战场就懵逼了,要不是胡归拉着他,恐怕这会连这个人都没有了。
既然不适合,秦萱就干脆琢磨着给他另外寻个好出路。鲜卑人里头的就是去打铁和放牛羊。这两个秦萱想都不想直接给排除了,知识就是力量。为何那些汉人士族,不管哪个胡人来了都要给他们做官?就是因为他们的那些知识鲜卑人不懂,要鲜卑人去说什么治理农田,算每年的赋税,不把他们自个绕晕就算是不错了。
所以学些个实际点的比什么都强,至于和她学武……
她这个都是实战拼杀出来的,她这辈子十三四岁就开始杀人了,之前更是在丛林里头打猎,要她教,她都不知道要教些什么,难不成先要人到林子里头给杀头老虎看看么?
疯了才让人这么做呢。
“徐医,我这次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秦萱在梨涂背后拍了一把,让梨涂到徐医面前去。
哪怕秦萱已经极力的控制了自己的力道,但他还是被拍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主人真是越来越威武了。’梨涂瞧着面前的老头儿,心里想道。他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是拿着面前的老头儿和自家主人做了一番比较。他比较最终得出,这个老头儿不是主人的对手,基本上在主人手里都活不下第一拳。
“他识字么?”徐医瞧见梨涂那个大的个头就蹙眉,要是年纪太大了,底子又不好,那可真的不行了。
学医是个辛苦活,而且还要能知道典故,五行阴阳,甚至是一点儿兵法,这些都要知道的。要是底子太差,就算是慕容泫过来说情,他也不收。
秦萱等的就是这句,“我教过他一些的!”
秦萱自个在慕容泫身边之后,知道自己古文底子不好,特别就注意给自己补,虽然比起那些专门学过的还是有些不足,但是教人好歹没有太大的问题。
“……”徐医看了秦萱一眼,“是良民么?”
“是是是!肯定是良民!”秦萱拍着胸脯打包票,她早就把人给放良了,现在梨涂正儿八经一良民。绝对能够达标。
“你学过书吗?”徐医靠近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