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希望将军的伤好了,那么将军的伤便好了,若是没有传来让将军带兵出征的消息,那么将军就好好养病。”慧光道。
慕容翱看向慧光,“大师之意……”
慧光的意思慕容翱有些能够领会的到,他手掌握紧,过了好一会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韬光养晦,便是汉人的处世之道。”慧光垂下头,头顶上的戒疤格外明显,“将军眼下也应当显拙才是。”
慕容奎性情多疑,从年轻时候就特别的明显,不然也不会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下手了。慕容翱当年也是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要不是见势不妙跑的快,这会恐怕骨头都已经没了。
“……大师说的有道理。”慕容翱回来不久,又和宇文部酣畅淋漓的打了一仗,自然是将陈年往事都给忘到脑后了。如今被慧光这么一提醒,那些已经被遗忘了的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慧光吟诵了一句佛号,双手合十。
石赵皇帝没了的消息传来,慕容奎也放下和贺兰夫人吵架的事,来观望关内的那些羯人。
秦萱自然也听说了,她觉着接下来就是等着出兵的消息,她也觉着慕容不可能不动手,说句实话,石赵皇帝的那些个儿子,除了曾经和慕容打过一仗,全身而退的那个皇帝养子之外。其他的儿子才能恐怕堪忧,都这样了,不打才是对不住自个。
她一乐,就干脆抱着东西回军营去了,无视了慕容泫那张堪称怨妇一样的脸。慕容泫缠她缠的很,有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天天盯着,这架势就算是秦萱也有些吃不消。这男女之间的距离,把握好了那就是天天蜜里调油。要是掌握不好,太远了自然会疏远,太近了,哪怕他原先美成一朵花似得,她也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秦萱可不是那种和人确定了关系,就一心一意只管谈恋爱的小女孩。这世上有趣的事太多,不仅仅是男女之情,还有很多其他值得追求的。例如名利,那才是对她最有用的东西。
回到军中,她看到熟悉的穹庐,还有那些士兵们,她心情顿时快乐的不行,果然看慕容泫久了,再看看别人果然觉得眼前一亮。倒不是说慕容泫长得难看,而是吃肉吃多了,尝尝蔬菜有利于健康。
秦萱高兴了,慕容泫就不开心了。自从秦萱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回军营之后,他就一日到晚板着一张脸。因为前生相处的时间太短,此生再次遇见,他只觉得时光不够,那么只有一点,他也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过,有时候深夜梦回,他都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屈突掘来见慕容泫的时候,就见着慕容泫板着一张脸坐在床上。屈突掘脑子里头一根筋,更不会察言观色,冯封倒是其中好手,可惜这会没有在场,自然也不能提点他一二。
“你来了。”慕容泫伸手让家人把泡好的茶端来。
茶叶这东西十分昂贵,甚至一点点就是同等金子的价钱。毕竟这会乱的很,产茶的地方有只有南边才有。哪怕是陈茶,价格都贵的很。
慕容泫喝茶用泡,而不是煮,更加不会和南边的晋人那样还在茶水里头放姜葱之类的东西。他这个习惯还是和秦萱学的。
“是的,三郎君。”屈突掘垂首。
慕容泫看着屈突掘一笑,“这段时间,你手下的兵练的怎么样了,说出来给我听听。”
他手下的那些亲兵,只要是有才能的,基本上都放了出去在军中任职。甚么权力都比不过兵权,所以他一直都提拔手下有才能的人,只要有才能不管之前是甚么出身,他都能给一份好前程。
鲜卑人也好,汉人也罢,只要能够为他所用。
屈突掘听慕容泫问起的是带兵,顿时放松下来。或许别的事他不在行,但是练兵打仗他最喜欢不过。
慕容泫听着屈突掘的话,眼睛看向慕容翱府邸的方向。他塞了个人进去,这回那位叔父应当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暗淡收场了吧?
前生慕容翱也在宇文部一战中受伤,在战场上没有性命之虞,结果回来因为在家中尝试着骑马,就被人告发图谋不轨,这种莫须有的事,竟然也成了被问罪的理由。他那位阿叔被赐□□,饮药而死。
这年月,良将难得。他这么做,也算是给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第100章 错言
作者有话要说:
秦萱回到军营里头,好好操练手下的兵。她已经和羯人打过几次仗了。要说羯人和鲜卑人还有匈奴人分出个好歹来,她还真的分不出来。羯人毕竟占的地头要比鲜卑的要多得多。装备上也要比鲜卑人好,可是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将军,你说我们和羯人,哪个更厉害些?”手下一个百夫长,看着秦萱取了头上的胄喝水,笑着上来问道。
这会刚操练完毕,手下的那些士兵们被秦萱练的几乎躺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儿。百夫长好歹是比手下的兵们稍微多出些本事,到了现在还能够撑着和秦萱说话。
胡归把手里的水囊递给秦萱,秦萱喝了一口。
“其实说起来,也真没太大区别。”秦萱这话让那个百夫长愣了愣。
“没区别?”
这话立刻也引来其他人的好奇。
“羯人毕竟也是胡人,凶狠起来,比起豺狼虎豹也差不到哪里去。”秦萱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回答道,“不过他们的将领真的不行。”
百夫长也和羯人打过,不过那几次都是偷袭,而且是长途奔袭杀到了羯人面前,给措手不及的羯人漂亮的一下,基本上那回只要跟着去打羯人的,基本上都是双手拿的满满的回来了。
很多人都对羯人不以为然。周围一圈人听到秦萱说羯人比豺狼虎豹差不了多少,都有些惊讶。
“毕竟羯人能够占汉人那么多地盘,不是汉人施舍给他们的。”秦萱笑笑,“我听说南边的晋人也几次北伐,但是都失败了。”
何止失败,有个世家子在队伍里头跟着捞军功,结果军功没捞到,反倒是被羯人给吓死了。
“和晋人比有甚么好比的。”有人道,“听说南边的那些晋人最喜欢和妇人一样,扭捏作态,除了整天吹牛皮之外,就不会干正事了!”
“……”秦萱扭过头冲着说这话的人露出一个甚是“亲切”的笑容。
她那笑过于血腥,吓得一众人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有人想起来,秦萱也是汉人,也是他们口里的晋人。不过他有鲜卑血统就是了,胡归硬着头皮上千,“将军,这群臭小子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你别生气。”
“没甚么好生气的。”秦萱笑了笑。心里头把司马家那群白痴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北方胡人四起,还真的和那些个歪风少不了关系。
先是士族们嗑药玄谈,而后又是司马家打的鸡飞狗跳,九品中正制让早已不满的寒门趁机起事。在乱的一塌糊涂的时候,胡人就来中原来狂欢了。
她是真看不起那些个士族,别看现在那些豪门大族隔着一条长江对着北面骂胡虏,万一有一条真的能够打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跪下来喊爸爸。江左第一豪门的琅琊王氏,就有一个王衍,羯人打过来的时候,指点江山甚有名将之风,等到要他去当大将抵抗胡人,立刻面无人色准备着要跑路了。等到羯人攻入洛阳,这货直接就劝说羯人的头儿做皇帝了。可惜羯人头头觉得王衍长得不错,但没买他的账,说晋朝落得如此下场,便是他们这些士族的错,完了把他给杀了。
秦萱父亲是辽东的守将,她知道汉人的武力真的不是这些鲜卑人以为的那么差劲,但是上头有个猪头大队长带着一群猪头小队长在群魔狂舞,有什么办法?
她是寒门,对所谓的士族可爱不起来。哪怕士族被灭了,她都只会在一边喝茶看戏。
“那些士族,的确是和你们说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天天嘴里喊着要打过来,但是每次都是拖后腿的。”秦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