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彻底叫醒的不是她顽强的意志,而是回时的尖叫。
连着几声尖叫后,就听到回时说话的声音。
声音虽然尖锐,但隔得稍远,玉桃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在惊叹韩重淮能站起来了。
昨夜他们返回来听说回时人是晕倒了。
不是因为韩重淮失踪吓晕的,而是三跪九叩中暑晕了。
洗漱好了,玉桃扶着墙眯着眼慢索索的往韩重淮的屋子移动,到时韩重淮已经穿好了衣裳,回时喜洋洋地站在一旁。
瞧这样子,只有她一个人是废物。
“这个时辰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
回时的话酸不溜秋,不知道还以为寅时她就在这伺候,也不就是比她早了一刻钟过来。
虽然觉得回时的话没道理,玉桃还是配合地晃了一下身体,脚步踉跄,扒住了门扉才站稳了脚,虚弱无气地朝韩重淮请安:“奴婢身体不适,没想着现在才起得来身子,奴婢给少爷请安了。”
两人目光对视,玉桃看着韩重淮嘴巴有张开的意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韩重淮微微挑眉: “身边都无人伺候又如何安好?”
玉桃吸了吸鼻子,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奴婢错了,罪该万死……”
“我看你不像是认错,像是打量少爷脾气好,想装可怜糊弄过去。”
回时没想到韩重淮会训斥玉桃,心中一喜,立马跟着说道。
这事不装可怜糊弄过去还能怎么样,两个人一起开炮,玉桃憋着哈欠,哑着声音道:“玉桃怎么都比不上回时姐,昨日少爷能行走,开口便说是回时姐诚心在佛前三跪九叩才让他痊愈。”
“这是真的?”
回时看向主子,脸上又惊又喜,哪里还记得为难玉桃。
见祸水东引,玉桃便老实坐在地上休息。
韩重淮原本是看着玉桃的,此刻却不能不面向回时,对上她脸上的表情,韩重淮一时间不想承认他说过的话。
但在回时眼里不否认就等于承认,回时激动得难以自抑,她这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少爷平日嘴里不说,可心里是知道谁对他好的。
“少爷,奴婢一心为了少爷,别说是下跪祈求佛祖,便是要奴婢这双腿,奴婢也心甘情愿……”
哈欠都要到了嘴边,玉桃捂着嘴把哈欠憋了回去,憋得眼泪汪汪:“回时姐一心为了少爷,奴婢感动。”
回时第一次觉得玉桃顺眼起来,若是她以后当了主子的妾侍,玉桃也不是不能继续留在麒麟院。
“昨夜不过我与她说笑。”
韩重淮身边一直就只有雁字回时两个丫头,平日里回时知分寸,做事周全,没有给他添任何麻烦事,此时见她表情扭捏,眼睛泛着光,他不觉感动只觉得麻烦。
韩重淮一开口,屋中就呈现了非同一般的安静。
回时的脸是慢慢僵掉的,她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玉桃,主子口中的“她”分明指的就是玉桃,他的意思是说他们昨夜拿了她取乐。
她不愿相信这话,忍着泪意道:“少爷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她说笑,奴婢的心意在少爷眼中只是笑话吗?”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为了彻底断了回时的念想,韩重淮神色淡漠:“你在质问我?”
一个丫头问主子是什么意思,胆子大的离谱。
被韩重淮冷清的眸子扫过,回时知道随着腿疾痊愈以前的主子回来了,身体一抖,回时带着哭腔说了句不敢。
回时离开,玉桃坐在地上仰着面,瞧见了她眼泪不停往下掉。
这都还是有情分的主仆关系,若是没情分的,是不是此刻眼里流的就该是血了。
屋里只剩了她与韩重淮,玉桃洗净了手立刻给韩重淮泡了杯茶。
回时怕是气的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她现在唯一的选着只有讨好韩重淮。
两人都没提刚刚的事,半盏茶的功夫老夫人那边就通知启程。
老国公三年祭日,除却到寺庙烧香,自然韩家一大家子也要去老国公爷坟前祭拜。
老夫人特意提前一天来寺庙,是因为韩家墓园就在这附近,他们过去半途正好能碰到韩家其他人。
看着韩重淮穿上素衣,玉桃突然想到昨日山洞时,韩重淮喃喃自语,子时是一天的第一个时辰,她想着韩重淮这话应该是跟老国公的三年祭日有关。
所以可以说韩重淮认知老国公去世的日子比韩家人都早一天?
“你的腿!?”
韩重珏匆匆离开韩重淮的院落便气自个那么轻易就被唬住,犹豫着要不要再找他一趟,老夫人一说启程他先到了门前。
他先是察觉陈虎身边的一道身影格外挺拔熟悉,等到人走过了回廊露出侧脸,韩重珏惊的差点在原地蹦起。
他上看下看,实在不想相信韩重淮的腿竟然就那么好了。
韩重淮瞧了眼他:“我的腿自然在我的身上,难不成二哥眼里我此时没腿漂浮在空中?”
韩重珏还宁愿看到韩重淮是漂浮在空中,而不是用着双腿在地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