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女主的风头,给玉桃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抢。
这话佛性的不像是出之玉桃的嘴巴,碧桃哼了声:“我瞧你生了场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要是以前你恐怕就闹起来了,哪会任由清竹耀武扬威。”
福华院里自来就是玉桃和碧翠好上一些,都是大丫鬟,但清竹可能有什么女主气场,在丫鬟堆里不讨人喜欢。
碧翠不止一次说过觉得清竹看不上她们。
“她本就不甘愿做个丫鬟,当了通房,又是三少爷的通房,以后也还算是半个小姐了,跟我们可是不同了。”碧翠语气酸不溜秋,既像是讨厌清竹,又像是为她不平。
玉桃觉得碧翠是真不愿见清竹好,但跟她也没那么好,这话一句接一句的,明显有拱火的意思。
女主当然不同了,在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从通房到一品夫人,哪怕是五十岁才做到,那也是妥妥的牛逼。
她自问自己没那个本事,所以绝对不会跟女主抢夺当男主通房的好差事。
“不同就不同,各有因缘莫羡人。”
碧翠拿起了红木雕海棠鎏金嵌边托盘,轻啧了声:“你倒是想得开。”
说是那么说,但她可不信玉桃能想的那么开,玉桃仗着漂亮与老夫人喜欢,隐隐以福华院第一丫鬟自居,怎么可能让清竹越过她占走这门顶好的机缘。
恐怕是心里琢磨着什么不乐意告诉她。
韩老夫人极重规矩,哪怕在内室头,也是翡翠抹额,玫瑰紫缂丝褙子,头上赤金发环,端坐在上座。
左下座的韩二夫人打扮妥帖,点翠兰纹头面,身上金枝玉叶纹长褙子,下是牡丹团花马面裙。
碧翠抬着托盘到了内间续茶,韩老夫人瞧见是她:“玉桃呢?”
自己端着茶杯,老夫人却点了旁的丫头的名字,碧翠面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玉桃泡好了茶,嫌天太热,回屋换衣裳去了。”
“这丫头就是容易热着,平日里都恨不得贴在冰上头。”
韩老夫人笑谈了一句,便继续跟韩二夫人聊身边的琐事,只是立在一旁打扇的清竹听着玉桃的名字,微微闪神。
这府邸里七位少爷,后头三个年岁都还小,前面四个,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娶了妻,妾侍通房都不少,三少爷和四少爷虽都未娶亲,但三少爷是正经嫡出的少爷,还未弱冠便是庶吉士,前途一片光明,而四少爷是不受宠的庶出子。
其实若是让她选,她宁愿选庶出的少爷,嫡母不喜在婚配上就不会许给他有底气的正室,可惜四少爷早年受了重创双腿残废,性格阴戾,让人实在没法子选。
她知晓二夫人中意她的模样端庄,但她也晓得她的模样只是端庄而已。
她跟玉桃相比远算不上漂亮,若是玉桃也去了三少爷的房里,有了对比三少爷恐怕更喜玉桃。
但她却不排斥玉桃同她一起去三少爷那,因为玉桃美则美,却十足的没脑子。
三少爷性子冷清自持,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没妾侍通房,他一心向学,对于美色会一时迷惑,但认清后就会知晓什么样的女子伴在他身边最好。
清竹有心让玉桃来衬托自己,但这一个月来玉桃像是变了性,老夫人提起二房的事不言不语,像是对去三少爷那儿没了兴趣,若说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她更用心讨好老夫人,现在几个丫头里,老夫人最宠的就是玉桃。
如今韩二夫人过来,按着以前玉桃的性子,铁定是要露个脸,如今却像是特意避开,难不成她真觉得三少爷那儿不是好去处了?
若是这样她又打算去哪?难不成认命配个同是家生子的管事,一辈子当奴才做牛做马。
要真是这样她可是蠢得无可救药。
一从耳房出来玉桃就悔了。
本来以为耳房就够闷,出了耳房她才晓得什么是汗如雨下。
估摸着韩二夫人还要在福华院待上一会,玉桃换了衣裳不急着回耳房,而是贴着回廊靠墙的一面,往府邸里有假山流水的地方移动。
国公府层台累榭,多的是避暑的地方,她去的地方离福华院不远,是一处钟乳石假山群。
有山有水的地方自然有凉风。
只是玉桃今日过去,刚进洞里,就发现这地方提前被人占了。
从烈日过渡到昏暗的环境,她眼睛有片刻的模糊,没第一时间瞧到人影,听到了有人开口才顿住了步子。
“谁派你来的?”
开口的男声有股慵懒的味道,吐词缓慢,虽然是在发问,却不像是在意问题的答案。
玉桃的脚步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洞穴中坐着轮椅的男人已经侧过了脸,他的视线从地上跪着的人转到了闯入人的身上,狭长的眸子在半暗的环境里镀了一成特别的流光,
懒洋洋的目光在玉桃脸上滑了一圈,似乎觉得目光抬高太累,视线自然而然就回到了直视的位置,正对着她胸前颤动过分的地方。
玉桃怕跑起来热,一路走得格外稳妥,但一个地方只要过度的大,又没有稳定包裹的辅助工具,她喘个气都能跟着抖。
没想着会在这里遇到人,而且还是府里的主子,玉桃快速地福了福身:“四少爷安。”
行了礼玉桃抬头看到韩重淮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心里骂了声老色批,脖颈微低:“奴婢无意闯入,扰了四少爷,还请四少爷不要与奴婢计较。”
说起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阴凉的地方遇到韩重淮,半个月前她趴在一处假山边上的石桌昏昏欲睡,半眯着眼感觉光线被物体遮住,吓得蹦起来,来得就是韩重淮。
见到有人他推着轮椅就走了,谁知道这一次闯入的人变成了她。
没听到韩重淮的动静,玉桃试探地脚步偷偷往外蹭,蹭到了烈日底下,她转身就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