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人啊,是胆儿小的怕胆儿大的,胆儿大的怕狠的,善良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
管心素很顺利的拿了钱,脱了身。虽说只拿了九牛一毛,可是她本意也不是为了图钱。只要能将就她回到随国,就满足了。这靳国,这晴州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春秋大梦,开始的时候满怀期望,很美很美,可是到后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她要离开,离开这里,回到随国,重新开始一切,而且,她还要笑着看管瑶清是怎么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的。
春日的晴空,很媚,也很亮,一抹斜阳,几丝浮云,萋萋芳草一直延伸到天边。
管心素最后看了眼这个座城,一扬马鞭,消失在夕阳的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青时一到这里,就不想走了。虽说这里是个伤心之地,可是,对他来说,好像有种魔力似的,深深地让他着迷,吸引着他。若不是慕容芷催促,他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上多久。
“青时,我们该走了。”马车已经备好,就等着他上车了。
“等等。”南宫青时微微叹了口气,“这里风大,你身子骨娇弱,先去马车上等我吧。”待慕容芷离去,他拔出随身所带的宝剑,剑指身侧的巨石,只听镲镲镲的声音,锋利的剑尖在巨石上划着,冒着星星点点的火花:云海之崖骤生死,天地之间唯此情。
在云雾崖边发了两天呆后,他们终是出发了。
又过了两天后,管瑶清跟霁华也到了这里。可是,她却并不敢靠近,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当日的情形。失控的马匹拉着义父的棺椁飞奔着向崖边驰而去,她拼命地叫着,喊着,却看到南宫青时朝着相反的方向飞身而去,绝望的她感到了空前绝后的无助。
那一刻,她有些看不清了。
她看不清他的爱,究竟是朝着哪个方向的。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纵身跳下了悬崖,飘飘的,浮浮的,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活着真的太累了。可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只因为一个人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只因为死了比活着更容易,所以她选择了活下来。
“瑶清,”霁华缓缓走到她身后,她蓦地转过身,拥住了他,
“霁华大哥,你说,我们究竟是为谁而活?”她觉得自己活得乱七八糟,没过好自己,也没有让别人过好。
霁华温柔地抱住了她,
“瑶清,你该为自己而活了,你太累了。”他是懂她的,因为,他们终究是一类人。“如果这里让你感到痛苦,那么我们就离开吧。”
管瑶清缓缓直起了身子,擦干了眼泪,
“嗯,我想去崖边吹吹风。”说着,她便径直往崖边走去。
夕阳云雾,有种日初云海的错觉。如果她是一只鸟儿,她一定会飞下去看个究竟。上次因为心情的原因,并未注意到崖边还有这样一块儿石头,有半人高,看起来像个蹲着的人,在迷茫地望着这茫茫云海。管瑶清径直走过去,细细一看,这巨石上还写着一行字:云海之崖骤生死,天地之间唯此情。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读着读着,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云海之崖骤生死,天之间唯此情……看着这剑刻上去的字,似乎并未经历过多长时间,留下的碎屑都还在,难道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第一个想到他。
难道是他留下来的?管瑶清愕然,如此说来,他也离开这里不久,按照这字迹碎屑的痕迹来看,最多不超过三日……可是,她再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毕竟,她们要走的路不同,走得道也不同。他这句话是留给她的吗?他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来这里……心里诸多疑问,最终也只化成了一份心有灵犀。
但目前有一点是值得她安慰的,如果那字真的是青时留下来的,那么不正说明他们是平安无事的吗?
希望不会因自己的一时失言,而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瑶清,我刚刚看了看地形,如果我们要下到崖底的话必须顺着这条坡路一直走,走到有溪流的地方,然后顺着溪流走,就可走到崖底,否则,别无他路可走。”许久,霁华突然走到他身后细细地跟她分析着,“瑶清,再晚些,恐怕这里要起风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起程了。”
管瑶清讶异地看着他,
“你是说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吗?”
“当然。”霁华很肯定道。可是,若是一直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一定会遇到他们。他们人多,他们只两个人,又没有带多的行李……管瑶清心里头顿时七上八下的,说不出的感觉,既反对,却又有一种迫切,“瑶清,瑶清,你怎么了?”他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一直,不由问了一句。
管瑶清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哦,没事。”
“那我们就出发吧。”
两人准备了一翻,便上马扬鞭而去。
而此刻,那方御史的部下,许鹤已经随同他的那些同党到了随靳的交界地。他们抄的是最难走的路,却也是最近的路。此处有一条宽大的河,足有百米来宽,是随靳的边界线,过了河便是随国地界。只是这河水一到傍晚就涨潮,且河面极易起风,一起风就起浪,很不好过。
得要等到风平浪静的时间才好过。
“许公子,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投宿一夜吧。”五人一行走到一户农家前停了下来。因为这种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客栈。
“也好。”再赶路,就只能到河边了。河边风大,且温度极低,冻坏了,就不好赶路了。
“那我去敲门。”说着,那个年轻点的后生便自告奋勇道。
许鹤忙拦住了他,
“记得客气点儿,实在不行,给他点儿好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