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走在前头,威廉和艾达分别落后宁时半步,一人一边,嘴巴此起彼伏的说着,一个汇报现如今项目进展及可行性分析,一个则是汇报日程安排及目前即将进行的会议准备情况。
主楼的79层是宁时专门用来会见各个股东和高层的大会议厅,里面足可以容纳近百人参加会议。
行近会议厅门口,宁时忽然抬手,身后的众人立即噤声。雕花木质的双开大门此时嵌了一道缝隙,甚至还可以看到从另一边的落地窗射进来的清晨的阳光。
宁时木着一张脸站在门后,听着里面陆陆续续传来的声音。
屋内,偌大的会议长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数都已近天命之年,只有极少数年纪轻轻的也是坐在长桌的最末端。他们要么是时风集团成立初期的股东,要么就是宁氏财阀硬塞过来象征两大集团同气连枝的宗亲。
但总之,能坐在这里的无不是位高权重之人。所有人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气势,傲慢无礼,不可一世。
“这事儿议来议去的还有什么好议的?一个落魄的汽车产业而已,怎么就入了宁先生的眼了?”宋志奎冷哼一声。
“况且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沃特公司如今落魄了,但人家主家根本就没打算放弃!人主家是谁啊?是麻生家族!j国政商两界的命脉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去人家国家抢人家的东西,可能吗?”宁绍文说到激动处,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
“要我说宁时这孩子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从前孤身一人,做事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如今既然已经执掌了宁氏与时风两大集团,做事竟然还是如此莽撞,真是……”坐在右下首第一个座位的宁申川捋了捋花白的长胡子,眼里透着精光,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不敢应声。
如果说之前的抱怨是因为做生意持有不同看法而产生的分歧,不可避免,那么刚刚二老太爷的一番话则是对宁先生能力的质疑,甚至是对整个宁家、整个时风集团权威的挑战。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他宁申川手握免死金牌自然不怕,但他们也不会傻得去当这只出头的鸟。
但肯出头的鸟总是有的。
“还是二老太爷一语中的,只可惜宁先生向来眼高于顶,定然是不肯听的。”
这一次说话的是工贸集团的董事长朱培徳,80年代初期开始做起了外贸出口,虽是白手起家,但一路却是顺风顺水,时至今日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帝国。
而据说,这一切正是因为他靠上了宁家的一颗大树,如今看来却是二老太爷无疑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出声。
“呵~”
一声轻笑传来。
“这话说得,都把老子给逗乐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开口的正是如今的黑帮巨头闵九。
“一口一个先生年轻,先生不懂事。你他 妈 的什么身份?宁先生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个狗 东西来插嘴了?”闵九朝着朱培徳的方向啐了一口。
“你,你!”朱培徳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些微胖的圆脸羞得通红。
“当初宁先生身在国外,年纪轻轻,一手创立了时风集团。宁家那几个族中长老看了眼红,想将时风并入宁氏不成,死活非要宁先生接下宁家家主之位。宁先生三番五次的推辞不过,这才勉强着接下了。”他顿了顿,手上的黄花梨手串在他指尖打着转儿,嘴角露出讥讽,“如今却跟我说什么宁先生年轻气盛不堪大任?也不知贬低的是我们这些追随者呢,还是宁家宗族长老们的眼光呢?”
闵九说着锋利的眼眸扫过众人,目光凡过者都赶紧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宁时站在大会议厅的门口,门外始终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的扫在宁时身上。威廉和艾达难得和平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愠怒和不快。
闵然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拿出随身携带的硬币把玩起来。这枚硬币的正面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背面刻印着一个女人的画像,是他的成人礼上姐姐送给他的,寓意姐弟同心。他很珍惜,每日都戴在身上。
银币在闵然灵活的五指间来回跳跃,闵然玩得专注,全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脊背突然莫名一凉,闵然眼看着玩弄银币的手背上汗毛一根一根竖起,那场面就跟风吹稻田似的,整整齐齐,摇摇摆摆。
这种感觉异常熟悉。诡异、神秘、却让人难以忽略。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来,他倏然抬头。
只见刚刚还围着宁时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将他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宁时的视野中。
卧槽……这怎么回事?
他今儿个可是都特意躲着先生了……
闵然赶紧将银币收起来,身体站得笔直,两只手严丝合缝的扣在裤缝线上,就像站军姿一样正式。
周围的女同事开始陆陆续续的偷笑起来,但又都不敢出声。闵然瞪过去,吓得好多女同事立即默默低了头,然后继续偷笑。
闵然长相俊俏,或多或少都会引起异性的关注,再加上闵然的嘴巴很欠,平日里没少偷偷的言语挑逗这帮女人。
闵然见「瞪眼睛」收效甚微,立即又收回视线,专心等着宁时的指示。
宁时一步一步走向闵然,在堪堪要越过时忽然停住,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露出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