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若有所思。
“听说过鲁迅先生的那句话没有?‘譬如你说屋子太暗了我们开一扇窗吧,他们绝不同意。但如果你说,把屋顶拆了吧,他们又提出开一扇窗来调和,’”顾维安念着这一句,说,“人永远会给自己留一丝底线,不过他们如今留的太多,得熬一熬,才肯让步。”
白栀听懂了。
她认真思考。
顾维安说的这些……似乎放在她身上也能够适用?
白栀顾不得睡觉了,立刻穿衣服去书房。
她拿了笔,重新写自己的计划草稿。
是了。
总经理郑祎心里面肯定也是有底线的,谈判这种东西,总讲究个你来我往、你推我让。
她先前那份计划表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白栀太过坚持了,不肯给丝毫退让的空间。
白栀清醒地认识到,她果真还是阅历浅,平日里做事也过于“直白”。
成年人的社会中,坦白虽然是个优点,但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对自己做的事情带来助力。
白栀熬夜书写的过程中,顾维安并没有打断她。
等再度提交提案的时候,白栀将自己那份更加严格、苛刻的提案呈递上去。
果不其然,几个人看到这份提案时脸都青了,反复确认几遍:“白总,你真打算这么做?”
白栀点头:“是的啊。”
她笑眯眯,摊开手:“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不对的地方海了去了。
那些人当然不能这么说,试图从各个角度来说服白栀,都被白栀轻描淡写带过。
直到郑祎坐不住了,轻轻咳一声,一锤定音:“时间快到了,这件事情下次再谈。”
经这一次,白栀总算掌握住顾维安传授给她的沟通技巧,笑眯眯的,也不多说,看着这几个人离开。
如此反复几次,几个人终于松了口,同意先试行白栀先前提出的新方案。
基于白栀先前在客房部所做的金徽章制度,正式在君白实施。
白栀近期为了改革忙碌奔走,也没有停下看心理医生。
虽然体重不再往下掉,但也没有继续胖起来,仍旧保持着这样的体型。每晚,顾维安都会监督她去称一称体重,定期带她去检查身体。
顾维安近期也很忙。
“顾万生当初拿到的那份遗嘱是假的,”顾维安没有避讳白栀,他沉声开口,“父亲留下的真正遗嘱在一个杜姓的律师那边……后来,他背叛了父亲。”
不仅隐瞒这件事,还帮着顾万生作假。
顾万生手中的那份遗嘱如今也被藏起来,顾维安想要找到原件进行笔迹鉴定。
已经过去十多年,鉴定有些困难,但并不是毫无办法。
白栀替他捏着肩膀,思维无意识飘远。
她有些困了,眼皮子在上下打架。
直到顾维安盖住她的手,示意她去早点睡:“去睡吧,身体要紧。”
因着白栀的身体考量,两人夫妻生活已经从原本的隔天一次减少为一周一次,白栀趴在松软的被褥中,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猛然坐起来。
“顾维安,”白栀看他,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遗嘱在哪里。”
顾维安微怔:“什么?”
“遗嘱啊,”白栀提高声音,她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我想起来了,先前林念白不是给了我一段顾曦月和于尔菁出轨的录像视频吗?我记得里面背景音有提到什么‘遗嘱’……”
当初白栀虽然听了好几遍,但并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噪音,直接略过不看。
可现在,她回忆起来,心焦如焚。
她好像漏掉了这么一个重要线索啊!
白栀没有乱丢东西的习惯,她很快把u盘翻了出来,顾维安联系到夏雅之,让他进行多次降噪,终于听清楚里面人的交谈。
顾曦月:“……我让你帮我偷拿的东西拿到了吗?就是我爸办公室的那个……”
于尔菁:“……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原来是个遗嘱啊……”
“……不许乱说……”
顾维安穿上衣服,他叮嘱白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白栀哪里肯?她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执意跟顾维安一同过去。
顾维安拗不过她,带着白栀一同赶往顾曦月的住处。
如今,顾曦月的境况并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