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状况看上去比廖一可糟糕,腿上打着石膏。
即使听见廖一可的虎狼之词,他眼皮也没抬一下。
收回视线,白栀试图劝阻好友:“可可,大庭广众下,谈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嗯?哦,你说我病友啊,”廖一可满不在乎,“隔壁床病友好像是新疆人,刚刚我听他打电话,叽里呱啦的,估计是新疆话那边的方言吧。”
白栀忍不住再看一眼。
的确,这位病友眉眼十分深邃,不太像是汉族人。
廖一可啃着白栀拿来的水果,和白栀说:“最近网上不是康巴汉子特别火么?我告诉你哦,以我泌尿科医生的阅历来瞧,康巴汉子的确本钱十足。就是不知道隔壁床这位,是不是也是康巴那边的。”
白栀已经习惯了好友的口出狂言,刚想附和。
只看到旁侧病友啪的一下合上书,淡漠地看向廖一可。
他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抱歉,我是汉族人。”
廖一可手里的苹果,啪唧一声掉在床上,又咕噜噜地滚下去。
病友继续:“而且,我刚刚说的不是新疆话,是德语。”
廖一可:“……”
白栀低头去捡可怜的苹果,丢进垃圾桶中。
“另外,”病友显然没有放过廖一可的意思,正视她,语气波澜不惊,“不是只有康巴汉子本钱足,请不要民族歧视,汉族人也可以。”
廖一可:“……”
白栀:“……”
白栀第一次恨自己竟然能听懂人话。
呜呜呜她不该在这里。
两秒后。
终于察觉到尴尬的廖一可把话题岔开,看着病友打着石膏的腿,问:“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那语气,和在监狱里面问“兄弟咋进来的呢”简直一模一样。
病友简明扼要地回答:“车祸。”
廖一可说:“哦哦,我也是车祸。没看清楚,开车翻坑里了。你呢?”
病友面无表情看她:“我当时就在你翻的那个坑里。”
……
往后十多分钟,一直到白栀离开,廖一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猖狂至极的泌尿科医生,再也没敢和这位病友说一句话。
廖一可偷偷地给白栀发短信,说怀疑这人律法出身。
白栀深以为然。
只是白栀没时间再进行求证,她直接回公司,和部里的人一同开会,要求销售组人员开始行动,做标书。
白栀三令五申,必须要拿下这档节目。
利润倒是其次,曝光率才重要。
如今离陆镜西所说的公开招标会不足两天时间,白栀亲力亲为,和下属一同核对资料,分析优劣势。
直到夜深华灯浓,白栀才得了空闲。
白锦宁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带顾维安回家吃晚饭。
白栀回拨,困倦不已:“妈,最近我工作上比较忙,可能要过段时间了。”
白锦宁应了一声,着重问:“你和维安近期相处的怎么样?”
“还是那样吧,”白栀忽然警惕,“您现在可别给我安排任务什么的,我现在没那个精力。”
白锦宁笑了笑:“瞧把你吓的。”
片刻后,白锦宁又若有似无地提起:“我方才给维安打了电话,他今晚和政府那边的人吃饭。”
白栀唔了一声:“然后呢?”
“你现在还在君白?离他们吃饭的地方挺近的,过去接接他,”白锦宁说,“你们这样各忙各的,什么时候才能培养出感情?”
白栀哭笑不得:“妈妈,我记得一开始也是您和我说,婚姻不需要感情。”
恋爱才需要感情。
婚姻只要合适就好了。
“那是先前,”白锦宁话音一转,严肃地告诉她,“顾维安和我预期中不同,他为人重感情。他往日不胡搞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唯一的女人就是你。”
白栀听出来母亲的言外之意:“你是让我讨好他吗?”
“关心自己丈夫不算讨好,”白锦宁说,“夫妻感情好了,对事业也有助力,不是吗?”
白栀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