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不在乎,可是好歹阿蝉是个姑娘。
“你……你和他……”吕布却不理会张辽似的,只是直勾勾盯着对方怀中的蝉。“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张薄唇翕动良久,却没挤出来更多的话。
张辽好似对方肚子里的虫子,便轻蔑笑到,“行了,你别问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一手推开吕布的身子,带着阿蝉往屋里走,“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就不瞒你,我和她确实是如你所想,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我未娶她未嫁,这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他想了想,随后低头冲着怀里的女孩说,“我明儿就跟马家说去,我要下聘,娶你当我的夫人。”
“文远叔叔?!”阿蝉惊讶的抬头。
张辽只觉得肩头一阵紧,下意识松了揽着阿蝉的手,回身招架,直接吃了吕布袭来的拳风。
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再说一遍试试。”
吕布开口,目中寒光必现。
“你好歹也算是她的半个爹,那这以后,我就叫你一声岳父爹可好。”张辽却不知死活似的,擦着唇边的血,轻佻的说。
“真是恬不知耻!”吕布猛地朝着张辽冲去,两个男人顿时厮打起来。
那屋子里乱成一锅粥,阿蝉劝谁都不是,伸手去揽,却总是落得个被推开的下场。
干脆发了狠心,冲进去扑到吕布的身上,“你别打他!爹爹……你别!”
一阵馨香扑怀,吕布情不自禁僵直了身子,可是听见那女孩子口口声声喊着要他放过张辽,却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许久未曾那样叫他了,小心翼翼的,吕布忽而有些恍惚,好似回到那些个大漠边关的雪夜,他抱着幼小的她,在狂风暴雪中听她好似只猫崽子一样叫他爹爹。
他忽而就怔了。
他回头看蝉,那是他手心儿里的姑娘,是他在日日夜夜咬牙切齿要去戒掉的毒。
一切好似放慢了半拍——
她自小就不爱哭,唯独他受了伤被人从战场上抬回来的时候她会吓得哭着喊他爹爹。
是从什么时候就没再听过那个称呼了呢?
吕布莫名的想。
是从她换牙开始,还是从她开始穿肚兜的时候?又或者,是她第一次来葵水时?张辽同他念叨那些女孩子必然要经历的事情,他能怎么办,只能红着脸去跟那已婚有女的兵卒讨教,若是有那小女娘如此这般,又该如何——
他只觉得那称谓恍如隔世。
“文远叔叔……你伤到哪里了?”女孩子急忙摸索着地上男人,“文远叔叔……你……你……”
吕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来,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孩子,她挣得猛了,纱裙露了肩,好一片香艳。
那是日日夜夜纠缠他的梦魇,是他心底深处罪不可数的秘密。
他一把把那女孩提了起来,动作又大了,他几乎看见胸口那小巧浑圆的圆丘与纱裙下修长的腿——一想到张文远那混账玩意儿的所作所为,他便巴不得一刀砍了他。
阿蝉连忙低头去拉自己的裙,她看见吕布的脸色更不好,扬起了手。她以为他这是要迁怒于她了,是她不知羞耻,是她不懂何为检点——她只能哭得不能自已,率先抱住他的腰,“爹爹……你别打了,求你了,爹爹……”
扬起的手终于落了,蝉以为他终于按捺不住怒意,要打向自己,连同躺在地上的张辽都开口,“吕奉先!你打女人算什么好汉!”
然而那手却只是轻轻的落了,从未如此温柔,拉了她胸口的薄衫,又整了她凌乱的纱裙,随后踉踉跄跄松了手,倒退几步。
“爹爹……”
阿蝉一把抓住他的手。
“爹爹——”
唤声转急,连同抓着的手指都被一根一根掰开。
阿蝉情不自禁去抓他的衣袖,被甩开,再抓,又再度被甩开,动作大了些许,女孩踉跄倒地,那男人匆忙中收回想要去扶的手,却连关节,都泛了白。
她跌回到张文远的怀里。
他从未曾听她那样哭过,好似满心委屈,倾泻而出。
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爹爹……爹爹…………”
吕布不懂,也不想去懂。
她抓着他的青衣袍一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放手。”
他咬牙,他从不肯认她当女儿,也就何谈一刀两断?
“别叫我爹爹。”
他说。
他回头,看着那张辽紧紧拥着那满是眼泪的阿蝉,他看她,他本应像平日那样凶神恶煞才对,可是不知怎的,唯有哀伤,仿佛世间诸多苦与哀伤都藏于那一眼似的。
“我吕奉先没有你这个女儿。”
随后他仓皇踏出门外,将那一室温柔灯烛留给那一对情投意合的男女。
他声音冷漠而决绝。
风卷了门,吱吱呀呀的。
不知过了多久,蝉的声音响起了。
“文远叔叔,我爹爹他……我爹爹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