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赫连珏面上腾了红,席间内的诸人各有所思。
一道纤弱的身影倏地冲向殿前,双膝噗嗤点地,额头重重的点在合承殿的地面。
诸人定神。
“奴婢黄叶,是佳子娘娘宫中的侍女。”黄叶怯懦着身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众人闻言,目光又转而到易佳子身上。
收到诸人的打量,易佳子眉头一挑,眼底不觉浮起丝怒意,精致的面容在合承殿内烛光的照耀下,隐隐有了几分狰狞。
“你这是何意!”易佳子起身,上前,一袭紫色长裙掀起阵风。
“陛下。”她行了个礼,长袖呈在地面上,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平增一份妖冶。
赫连珏皱了皱眉,俊逸的面容眸光辗转。
“爱妃这是何意?”
他缓缓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易佳子身子一颤,侧过审,面向黄叶,“还不跟我回到位子上。”
黄叶迟迟未动,身子战栗如筛糠,却还是硬着头皮不肯下去。
再是一拜,额头重重的点在地面,“黄叶还请求皇上,听黄叶一言。”
易佳子皱着眉,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和惊异,“你这是何故?黄叶,莫不是本宫将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黄叶不为所动,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求陛下给奴婢一点时间,黄叶求求陛下。”话音跟着磕头声落下,她敲的极重,声声入耳。
赫连珏自然不会理会,依他的性子,最是烦厌没有礼数的女子。
“将她带下。”赫连珏大袖一挥,眸中闪着不耐,薄唇微微向下抿紧。
“陛下!您不停黄叶言语,繁儿死不瞑目啊!这后宫,也定不能安宁!”
黄叶似要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上,黄色地板上光洁而明亮,如今又多了点点血迹,恍若当初繁儿死的那处,鲜血游离。
唐夏紧了紧眉,这事跟繁儿也有关联?
她有个不好的猜测。
“你说这后宫不得安宁,这是所为何事?且道来听听。”
黄叶的话终是吸引住了赫连珏的目光,嘴角扬起抹欣慰,细声道。
“奴婢黄叶,是同繁儿自小便在一块的姐妹,一同从南国来到了宫中,繁儿死后,黄叶夜不能寐,时常念起繁儿的笑,在她逝去的半月内,宫中扬起了关于繁儿的传闻。”
“闭嘴!”易佳子似是极为动怒,忍不住大喝。
黄叶似是惧怕,忍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让她说!”赫连珏声色清冷,话语中的寒意,周遭气场骤然降低。
易佳子只好悻悻作罢。
黄叶打了个颤,磕头,“谢皇上。”
“奴婢原本与繁儿是在梦中相见,梦中她着了一身黑衣,长发披在肩后,眉间煞是冷意,手里还执着匕首,泛着寒光,她说她死的好惨,她有冤。”
殿内安静的连风声都听得见,一时之间,竟平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赫连珏敛了敛眉,声音粗粝,“荒谬!”
在一个天子前说这些,岂能不荒唐。
黄叶身子一颤,嘴唇止不住哆嗦,“奴婢原先只以为是场梦境,直到前几日,宫中有人听闻在御花园能见到繁儿的身影。”
“原先奴婢还不觉是繁儿,只是听了诸人的描述,同奴婢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奴婢才心颤,而后的几日,繁儿夜夜出现在奴婢梦中,说她有血冤,她要复仇,她死的冤。”
赫连珏倒没了之前的暴怒,如今冷静下来,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周遭的气场依旧降到了冰点。
“那她有没有说,是为何而死?”
赫连珏这么问,是想引诱出黄叶的意图。
黄叶身子僵了僵,额头重重的敲在地面,“陛下恕罪……奴婢不敢询问过多……繁儿只说她死的冤……”
“荒谬!”易佳子终是沉不住声,“你莫要在这里造谣,繁儿陷害越姬姐姐,本宫替姐姐快意解愁,有何冤屈而谈。”
易佳子的话,成功将唐夏顺了进去。
她是替唐夏处决恶人,繁儿却托梦说冤屈,这帽子,又若有若无的回到了唐夏头上。
她抗拒的皱了皱眉。
“妹妹这是何意?”唐夏出声,眼眸如冰。
易佳子身形一颤,顾及赫连珏在高台之上,只好怯怯的低了低身子,“佳子没有它意。”
鬼才信。
唐夏暗补了一句。
赫连珏声音沉寐,宛若修罗场走出的斗兽,低冷而泛着危险。
“如此道来,是不是朕也要有连带责任?”
易佳子一颤,“佳子不是这个意思……”
黄叶趁机又磕了几个头,“还望陛下替繁儿做主,还繁儿一个清白。”
黄叶细细的声音传遍了殿内的每个角落,赫连珏眉梢微挑,似是在思量解决方法。
易佳子也伏下身子,磕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