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才是定安侯府将来几十年风光的根,为一时之排场,伤了根,老夫人可没有那么傻。
江绪自然明白侯府的考量,此次进京前,亦在涪州做了一番安排,确保婚事办得周全。
正屋里,桂老夫人从李三揭手中接过了江绪的庚帖,又把温婧的庚帖换过去。
“既是两厢情愿的事儿,老婆子也不想弄那些虚的,”桂老夫人道,“等放了小定,定下婚期,状元郎先返涪州,姐儿从京中发亲。”
李三揭乐呵呵道:“我请人看了几个日子,虽说夏日发亲,沿途炎热,好在多行水路,倒也不难耐,等到蜀中之后,差不多是秋天,正是出阁的好时日。”
桂老夫人颇为赞同。
蜀中完婚,出阁时没有父母姐妹在身边,婧姐儿是寂寞些,但能省下许多不必要的事儿。
不止能拒了各方借着此名头纷纷送不合规矩的礼,也免得那一双双眼睛盯着看嫁妆多少、聘礼多少,酸里酸气说着表面奉承、背里贬低的话。
换了庚帖,江绪说了些蜀中状况与安排,桂老夫人连连点头,曹氏听着,悬着的心也落了许多。
厢房里,温慧推开窗户,探着脑袋看正屋方向。
“也不知道问江绪些什么?”温慧扭头与温婧道,“你别坐那儿,隔着帐子,等下看不到,过来我这儿,江绪从里头出来就能看见。”
温婧笑道:“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了也得再看,”温慧说得一本正经,“得看一辈子的事儿,总不能现在就不想看了吧?”
温婧“哦”了一声:“难怪二姐一定要找个俊的。”
“对啊,”温慧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温婧原是打趣温慧,没想到自己姐姐这般耿直,让她忍俊不禁,扑哧就笑出了声。
打趣是打趣不了了,温婧笑了好一会儿,还是依言到温慧身边坐下。
也是巧了。
刚坐好,正屋那儿竹帘一挑,里头人陆续出来。
温婧一眼就看到了江绪。
一年多未见,江绪与温婧印象里的有了些许变化。
并非五官容貌,而是整个人的气质。
在华师爷的指点下、在衙门里历练一年,让江绪的书卷气褪了几分,看起来更沉稳。
江绪亦看到了温婧。
先前进来时,他就忍不住往温婧可能会出现的位置看。
左右廊下,跨院的月洞门边,厢房窗内,虽不合规矩,但爱慕之心跳跃,他悄悄地看了一圈。
没有看到那俏丽身影,心中还有些失落。
这会儿出来,亦是又看过去。
这一回,叫他看到了。
四目相对,江绪抿着唇笑了。
她还是那么温和,让他一眼就刻在了心中。
李三揭与温子甫走在前头,没有留意到这细细的情丝涌动。
曹氏走在后头,看在眼中,嗔了温慧一眼。
不用问,定是慧姐儿想出来的招。
温慧不怕曹氏嗔,吐了吐舌头。
曹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个慧姐儿,撮合起妹妹、妹夫,一套又一套的,轮到她自己,傻鹌鹑一个!
等婧姐儿嫁了,手上空下来,说什么也得拧一拧慧姐儿。
江绪随温子甫去书房说话了。
温婧收回视线,重新坐回去,拿起了针线。
婚礼的各项安排与考量,老夫人与曹氏都与她解释了一遍。
温婧懂其中道理,却也难免有遗憾。
费姨娘宽解她,虽不能亲眼看着姑爷迎亲、姑娘出阁,但不用几年,随着江绪升迁,他们还是会再回京城,到了那时候,婧姐儿回娘家也能和太子妃住在大丰街时一样,不用管什么年节,一月里回来数次。
那等方便、自在,是多少出嫁女想都不敢想的。
温婧是个很想得开的人,遗憾既免不了,便多想想好处。
这门婚事,她满意极了的。
温慧凑过来,看温婧手中快绣好了的帕子。
经过一年准备,需要亲手绣的物什,温婧在她的帮助下,已经都绣得了。
几块帕子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