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想想,不用大力气,恐怕他也醒不过来。
宋秩刚刚审问完年百戈与他的妻子。
趁着小吏去带厨子来的工夫,他赶忙往嘴里塞了馒头,用茶水混着吞下去。
等厨子被带到时,食盒盖子一盖,也就行了。
为了讲究堂上肃穆,连腌菜都没有配。
厨子跪在堂上,整个人奄奄的。
出了这样的事儿,别说年百戈怕得要死,厨子更是觉得脑袋挂不住了。
宋秩问道:“那碗甜汤是怎么一回事?但凡喝了的都睡死了。拿回衙门里的那些剩余甜汤,狗喝了狗睡,人喝了人睡。”
厨子答道:“大人,先前有客人夸了小人的手艺,说这碗甜汤下肚,夜里睡得很香。
驿丞一心想把驿馆做起来,就决定把这甜汤添到日供里,每晚给客人们上。
驿馆里需要,小人就熬汤。
小人知道自己有错,因为熬汤耗时长,厨房里又热,小人收拾好其他事情之后,就会去大堂里坐会儿,等火候差不多了再回去。
想来,也就是走开的这点时间,让那歹人找到了机会。”
宋秩听了,摸着胡子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厨子,说话还挺有章法?”
厨子垂着肩,道:“小人祖上在旧都开过酒肆,小人那时候十岁不到,就帮忙送菜、跑堂,与客人们说话多,嘴皮子还算麻溜儿。
后来,祖父病故,酒肆开不下去,就回了宁陵老家。
父亲在几家客栈、酒馆当厨子谋生,小人跟着学了点手艺,等能自立了,寻了驿馆做饭的差事。
之前,驿丞一直躲闲混日子,小人赚得也少,本想着,做完今年清明、给祖父祭扫之后,小人就去临安、京城闯闯,不在他这里做了,但驿丞突然积极起来。
能接待殿下,对小人也是个机会,无论是留下来,还是以后去外头,别人一听小人做菜给殿下吃过,活儿都好找。
小人真的很用心,就是、就是离了灶头……
小人还是修行不到位!不该离的、不该离的!”
宋秩听他一番话,来龙去脉,倒也清晰。
他继续往下问:“那年驿丞的表侄儿,你可有印象?”
“有,”厨子忙不迭点头,“也是早上拆穿了他的把戏之后,小人才想起来的。
就五六天前,有个二十出头的娘子住在驿馆里。
她说她男人在永平府底下一驿馆当驿丞,她去投奔,在我们这儿住了两天歇一歇。
驿丞私下还和小人嘀咕,说这娘子好生奇怪,年纪轻轻出远门,也不带人,真是胆大。
可那毕竟是客人的事,她文书路引都全,没有把客人赶出去的理。
那天,她也夸了甜汤好,还来问小人,都放些什么料、怎么熬,等她寻到她男人,驿馆里也能做一做。
小人就告诉她了,只是,她是女客,小人遇着她也不能盯着她看,只有个大概印象。
今早那歹人露出真面目,小人看了又看,可能就是他。
他之前过来弄清楚了驿馆的状况,知道小的大概什么时候会走开,酒窖又在哪儿。
昨晚又扮作驿卒,来做凶事。”
宋秩听完,看了眼戴天帧。
戴天帧会意,又去再问年百戈。
问完了,他与宋秩道:“这么提起来,年百戈也有印象,确有这么一位女客。
因着是孤身住店,年百戈的妻子帮着张罗的。
据他妻子回忆,可能真是至晋。”
年百戈的表侄儿,又是长住京城,年妻总共没有见过几次,更不会想到,面前的小娘子是男人假扮的,因此,彼时压根没有想到那一岔。
他们夫妻与厨子,皆是今儿事情出了,才渐渐品出味儿来。
宋秩问完厨子,又提审了驿卒。
几个驿卒哭爹喊娘,他们是倒了血霉摊上这破事,还有一人因救火、烧了眉毛,算不得上,也不是毫发未损。
全问过了,宋轶提了至晋出来。
无论宋秩怎么问,至晋都不说一句话。
“怎么?”宋秩哼笑了一声,“哦,跟了大殿下这么些年,自以为见多识广?毕竟三司都能进去走一走,看不上我们这地方衙门?
本官告诉你,你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多了!
在大殿下跟前,三司不敢让殿下看他们用刑审问吧?
再说,看是一回事,那些刑具上身,又是另一回事,啧啧!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让人上刑,你可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