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94节(2 / 2)

霍以骁没有催促,他想,兴许皇上是在斟酌从哪里开始说起吧。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开口之时可能都有些恍惚。

这让霍以骁想起了温宴。

那场前后跨越了十三年的梦,即便温宴是主动向他讲述,说的时候都有很多艰涩。

最容易说的,其实是一些细碎小事。

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对主人公而言,那些点滴可能就是一盏茶的工夫,但却是回忆时最适宜说的。

温宴与他讲过太多的点滴,那些点滴串起了梦里的十三年,让它们变得生动起来。

而最难去讲的,是那些“大事”。

《春秋》编年、《史记》记传,梳理前事有各种方式,但也并不是掌握了方法,就能顺利叙述的。

因为,他们成了“前事”里的人。

那是他们感受过的往事,再是提炼,也有心境。

那些喜怒哀乐夹杂在其中,又岂是能毫无波澜地、说开口就开口的呢?

霍以骁在心里哼笑了一声。

皇上得感谢温宴。

若不是有阿宴的讲述经历在前,让他知晓其中起伏,霍以骁大抵是没有这等好耐心的。

皇上靠着椅背。

他其实没有在思量如何开口,他依旧在想这个儿子。

半晌,他才说了第一句:“你的五官是像你舅舅多些,不过你的性子,像你母亲。”

见霍以骁抬眼看过来,皇上又道:“知道怎么气朕,只要她想,能气得朕头昏脑胀。”

霍以骁微微挑眉。

他就把这句话当夸奖了。

许是想起了曾经的片段,皇上轻笑了声。

很能气人,却也十分耀眼。

“她在江陵,”皇上说到这里哽了一下,“她葬在江陵。”

霍以骁微怔:“她怎么会去江陵?”

离开京郊,若一心往西,出西关、奔赴牙城,按说是不会途径江陵的。

“算是阴差阳错吧,朕……”皇上顿了顿,摇了摇头,道,“朕不是从何说起,这样吧,你来问,朕答。”

霍以骁没有异议。

这也不失为一个讲述旧事的法子。

“我娘她、她真的是难产走的?”霍以骁问。

皇上颔首:“这个问题,你以前问过,朕现在还是这个答案,对,她是难产走的。”

霍以骁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她当初小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好?那她还怀了我?”

“当时,朕是京里最早知道消息的那一批,你母亲孕中,我怎么敢告诉她!起码,也要斟酌下说辞,慢慢让她接受,朕瞒了她差不多半个月……”皇上叹着摇头,“后来,京里消息陆陆续续传开了,她还是知道了。

受了刺激,小产了,失血过多,只能静养。

沈氏以朕身边不能无人伺候为由,把德妃送进府。

德妃彼时做事小心,不敢招惹你母亲,可朕左思右想着不能这么下去。

就好比老太太院子里出了个盏儿,朕也担心皇子府里有居心叵测之人,便与你母亲商议让她去梅庄。

她在那儿养了小两年,有好转,但比之前肯定不如。

而你,是朕没有控制住……”

霍以骁问:“她的’病故‘呢?”

“朕被她瞒得彻底,”皇上清了清嗓子,“那段时日,她的身体忽然’急转直下‘,朕去看过她两次,她状况不好,朕以为她是真病了,噩耗传来时,朕也信了。

这事儿怪朕,朕太伤心了,没有发现她闭气了。

她收服了平日给他看诊的太医、医婆,他们确认了她的死,最后收殓的又都是她身边的人,朕根本不知道被摆进棺木里的根本不是她。”

霍以骁继续问:“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没有死?”

“冬末,”皇上道,“孔大儒给朕捎信,说在江陵城遇上和你娘极其相像的人,还是个双身子的。

朕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孔大儒如此谨慎,若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是不会写这么一封信的。

朕当时不能离开京城,只能悄悄让几个亲随南下寻人。

也亏得是去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