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的事儿,先前商量得越细,后头办起来就会越顺利。
何况,眼下委实也不是推进喜事的好时候。
四皇子新丧,多少再缓些时日,等到秋高气爽才好。
温宴伸手,白皙指尖拨了几颗剥好的花生回来,含入口中:“过几天,我给大伯娘道喜去。”
能得这么一门顺心如意的姻亲,岂止是霍大夫人高兴,霍家上下,都高兴着呢。
剥好的花生,就这么被温宴一次两颗、一次三颗,慢慢给顺走了一半。
霍以骁继续剥着,突然间,桌沿上冒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他瞥见了,趁着爪子抓向花生时,直接给拦了下来。
黑檀儿偷花生米失败,气得喵呜喵呜直叫。
“它说骁爷你小气。”温宴替黑檀儿解释。
霍以骁哼笑一声,认下了小气之名:“从三品的轻骑都尉,就算当个偷儿,也别只偷花生米。”
黑檀儿龇牙。
它升了勋级,从三品,它并不满意。
品级高低对它来说,并无差别,俸禄多少,它也就吃这么些鱼。
抽红包!
它只是嫌弃“轻骑都尉”没有“飞骑校尉”听起来厉害、潇洒,毕竟,“飞骑”是“飞”。
没了“飞”字,还被嫌弃偷花生米,黑檀儿一甩尾巴,从窗户里跳出去。
它去“偷”鱼玩!
哼!
宝安苑的大水池子里,养着一条黑鲤鱼。
那鲤鱼比它还大,油光发亮,很是好看。
红鲤鱼虽然好玩,可它还是更欣赏纯黑色的。
京城正是热闹时候,黑檀儿沿着屋顶往宝安苑方向去,行到一半,在一家客栈的窗户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正是盏儿。
盏儿近来担惊受怕极了。
那天邢妈妈寻上门之后,盏儿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
邝诉远行西域后,盏儿就等着他送信回来,她的任务,也就是替邝诉往西山上报信而已。
没想到,还未收到邝诉的信件,永寿长公主和皖阳郡主就殁了。
罪名是混乱皇家血脉、谋害皇子。
盏儿一下子就懵了。
她住在京郊镇子上,民间对于那些朝堂大事,知晓有限,又是三人成虎,说到最后,假的也跟真的一样。
在传言里,不止是被害死的四殿下,还有那废了的二殿下,以及其他殿下们,都叫长公主害了一圈了。
各个说得有鼻子有眼,长公主这么一个毒妇,皇上还以“长公主”的规格办身后事,足见皇上仁厚。
盏儿听得越多,心里越慌。
“谋害皇子”之事,盏儿清楚,她自己也做过。
长公主死了,又联系不上邝诉,盏儿心虚极了,她不住想,邢妈妈之前寻过来,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暴露了,要被秋后算账了……
与其心慌意乱,盏儿选择进京寻个答案。
她使了个丫鬟去霍家宅子寻邢妈妈,说是得过邢妈妈的帮助,想登门道谢。
门房上的婆子并未起疑,只顺手给丫鬟一指:“邢妈妈出府好些年了,现今在那座小宅子里,伺候四公子与夫人。”
丫鬟如实回禀,盏儿心跳如雷。
邢妈妈前回来看她,根本没有提过自个儿已经离开了大宅,话里话外的,还是老太太长、老太太短。
盏儿紧紧拧着帕子,神情越来越严肃。
是她莽撞了。
如果她已经暴露了,现在就不能再留在京城,连京郊那宅子都不能待了。
她得离开、走得远远的!
只要她隐姓埋名,她这么一个小喽啰,邢妈妈总不会天涯海角把她找出来吧?
她有银子,日子不会难过。
至于邝诉……
长公主死了,邝诉能不能从西域回来还是未知数!
盏儿很快下定了决心,让丫鬟备好车马,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