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俞皇后稳住声音,道,“你首先要记住,你姓朱。”
朱钰抬起眼皮子,愣愣看着俞皇后。
“这事儿,无论背后是谁在推动,即便是三殿下和四公子,他们也不可能越过皇上把你怎么样,”俞皇后道,“你是皇上的亲儿子,你身上有他的血,皇上还没有老得不能动,他不会冷眼看着自己的一个儿子被另外的两个儿子弄死。”
“可……”朱钰连连摇头。
他要的是不死吗?
他要的是太子之位,是坐龙椅、披龙袍,是执掌天下,是群臣三呼万岁。
真要朱桓和霍以骁算计成功了,他一步退、步步退,他还会有那个机会?
一旦势弱了,就是软柿子!
之前,颜敬妃就敢捏他了,往后,更加是……
再说了,父皇不缺儿子,父皇也最是偏心。
最宠的儿子对付最不受宠的儿子,结果是什么?
呵……
显而易见。
俞皇后握住了朱钰的手:“你听母后说完。
柳仁沣的罪是柳仁沣的,不是你让他纵容小舅子,也不是你让他玩忽职守,更不是你让他贪墨。
他的罪,至始至终都是他的。
柳仁沣是幌子没错,可这案子查到最后,倒霉的也就是他一个幌子。
哪怕四公子手里捏了你的什么把柄,不到十恶不赦的份上,别说他今儿还姓霍,便是他已经姓朱,他也奈何不了你。
你父皇那么爱体面的一个人,他会下旨杀子?
绝对不可能,让你禁足反思已经是顶了天了。
再退一步说,四公子对你有杀心,三殿下呢?
龙椅只有一把,他们两个是暂时的盟友,一旦分歧产生,裂痕就有了。
三殿下现在,愿意为四公子出头,与他同担一个迫害兄弟的名声吗?
即便是四公子将来不要当皇帝,看不上皇位,三殿下现在要夺你命,合适吗?
三殿下和唐昭仪肯定不愿意背那么个骂名,若四公子坚持要动你,他们两个就得先掰了。”
朱钰皱着眉头,听俞皇后说话,时不时点头。
朱桓那人,其实真没有什么胆子,是个怂货!
俞皇后又道:“再说皇上,母后还是那句话,他有很多儿子,若四公子杀心太重,皇上放心给他大权的机会吗?
有朝一日,这朝堂上四公子声音大起来了,他想动谁就动谁,不说钰儿你,底下那几个小的,也得死在他手里,你觉得皇上会愿意吗?”
朱钰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
父皇只是不喜欢他和朱茂而已。
朱晟当初成天惹是生非、混不讲理,父皇也就是骂他,罚他禁足,朱晟半死不活了,父皇亦很伤心。
几个年纪小的弟弟,父皇还是喜欢的。
俞皇后见自己的劝说有效,更添了一把劲儿:“不管如何,也就是禁足而已。
看着是受罚,实则远离矛盾,让他们先折腾去,钰儿你隔山观虎斗。
四公子行事若真的太过了,他和三殿下僵持住,唐昭仪为了儿子,会拉拢多少人手来孤立四公子?
都是有儿子的人,得各个自危。”
“您是说,唐昭仪会联合颜敬妃她们……”朱钰问道,“她们能联到一块去?”
“有利益,就能联手,”俞皇后抬了抬下颚,哼笑了一声,“唐昭仪不想三殿下被四公子连累了名声,敬妃她们不想四公子独大、危及自己儿子,这种暂时的联盟就能凑起来。
可她们啊,毕竟是暂时的,内里也是各有各心思,一旦风向变了,中间有人挑个事儿,就内讧了。
钰儿,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等、慢慢看。”
朱钰又问:“可他们闹得厉害,我们真的能……”
“能,”俞皇后咬着牙,掷地有声,“我是皇后,我一日在这里,钰儿你就占着嫡,哪怕禁足,你也是嫡皇子。
他们拼到最后,杀出来那么几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强弩之末,我们再出手……
各个都想要立贤,可一个个都沾了血,谁贤了?
还不如你这个嫡子呢。”
朱钰见俞皇后成竹在胸,焦躁的心思一点点平缓下来。
母后说得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