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前世的那些经验在,这些事儿也算得心应手。
邢妈妈看她提着笔在单子上删删改改,问:“夫人,会不会有些少?”
“差不多够了,”温宴道,“霍家、燕子胡同,两位殿下跟前,也就这么些东西。妈妈总不会觉得,有其他大人们要大大方方和骁爷走年节往来吧?”
邢妈妈:“……”
太直白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笑夫人通透,还是为自家爷心酸。
罢了,还是别心酸了。
这些麻烦的人情,骁爷向来不怎么理会。
给几位殿下备下,倒不是讲究这么个来往,而是人家肯定会送,他们不得不回。
“大殿下和气,成亲时亦送了不少贺礼,皇子妃定是已经备了我们的年礼了;”温宴语气平缓,若不是邢妈妈熟悉她,都听不出那个“和气”是嘲弄,她嘴上不停,“既然与大殿下府上有往来? 总不能略过二殿下那儿,没的让人以为骁爷小气,二殿下都那样了? 还记着旧仇? 连这点年货钱都不肯出。”
至于朱桓、朱钰? 不管关系如何,只要没独自开府,就不用这些东西。
“另备一份? 以定安侯府的名义送去高方大人府上? 不用太招眼的,心意到了就行。”温宴道。
邢妈妈应下。
待到了腊八,温宴起了个早? 到厨房熬粥。
其中用料? 厨房夜里睡下前就泡上了。
待做好后? 温宴端了一碗给霍以骁。
霍以骁尝了一口? 道:“和以前吃的不太一样。”
温宴莞尔。
自然是不同的。
“骁爷应当记得? 你在霍家过腊八时? 眼睛一睁开就跟打仗似的了吧?”温宴道。
经他一提,记忆慢慢涌现,霍以骁想起了幼年腊八的那些画面。
天没有亮的时候,所有人都起来了,灯火通明。
他记得最清晰的好似是五岁的那一年? 他困得直打哈欠? 被邢妈妈领到祠堂外。
所有人都忙? 他们几个小的就站在一旁? 看着大人们做事,直到轮到他们时,按部就班着磕头? 听训诫。
再之后,他跟着暄仔,霍大夫人给他们一人一碗粥。
暄仔只吃了一口,他说“难吃”。
大夫人说:“就讨个彩头,将就着吃几口。”
霍以骁也不喜欢吃,后来几兄弟还凑一块抱怨过,厨娘们的手艺明明不差,怎么熬粥能熬成那么个鬼味道。
再后来,他不在霍家过腊八了。
其他时候倒是无妨,正经祭祖的时候,他一个“外人”去凑着,给人添麻烦。
若不是成亲时必须有个“出身”,霍以骁这次也不会选择到霍家祠堂。
不参与腊八事儿,自然也就没人管他讨不讨彩头。
印象里不好吃的粥,不吃就是了。
温宴拿勺子拌粥,笑着道:“大家大宅的,又要开祠堂祭祖,还要操心城门口施粥,又多得是相熟的人家送粥,不早些备起来,哪里来得及。”
锅就这么大,人口还那么多。
主子们自不用说,底下的丫鬟嬷嬷小厮管家,哪个不得分一碗?
各家都是半夜就熬上了,忙不过来时,锅底的那层还容易焦。
熬到里面的各种米、各种豆都融成了一块,哪有什么滋味可言。
“我们不用忙那些,我只管两个人。”
如此一来,当然宽裕。
宽裕到,温宴可以慢悠悠地,用砂锅熬个正正好的粥。
糯而不烂,花生都还是脆脆的。
“厨房里还熬了一锅,厨娘看着火,府里人少,正好够。”温宴道。
腊八一过,日子越发快了,当然,霍以骁也更加忙碌。
衙门二十三日封印,赶在那之前,所有的公务都得办妥。
千步廊东西,官员们脚步匆匆。
待忙到了最后一天,一切落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一年的老大人们彼此拱手,乐呵呵的。
霍以骁与朱桓从礼部出来,远远遇着朱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