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听大哥的描述,他似是有些犹豫迟疑,”温宴道,“我觉得这事儿不妥。”
桂老夫人抿着唇,按了按眉心。
皖阳郡主……
那是郡主娘娘。
从身份上就不一般。
“宴姐儿是认为郡主不怀好意?”桂老夫人问。
温宴颔首:“我与她打过很多交道,她喜欢的可不是大哥这一种的。”
桂老夫人轻笑了声。
她这把岁数了,所谓的喜欢不喜欢,看得比年轻人明白。
真论起喜欢来,哪有什么这一种那一种的,遇着之前说得再天花乱坠,等遇上了那人,所有的条条框框就全推翻了。
再者,许是母女天性,当娘的喜欢温子谅,做女儿的就瞧上了温辞。
当年永寿长公主为了让温子谅做驸马,什么条件都敢开,若是温辞能搭上这条船……
桂老夫人的视线落在了温宴身上,心里直擂鼓。
她看到的不是温宴,而是温宴身后的霍以骁,是霍家、霍太妃。
她深吸了一口气。
错了!
险些就想错了!
一条船能上,两条船那是会翻的!
温宴以前曾经说过,因着朝堂、后宫的那些关系,皇上与沈皇太后的关系并不算融洽,霍太妃和沈家就不是一个路子的。
这时候讲究什么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让温宴走霍家路子,温辞走沈家路子……
怕是鸡飞蛋打,全完蛋!
桂老夫人问道:“你了解郡主,你以为她想做什么?”
温宴笑了笑。
论作戏的修养,桂老夫人是一等一的有本事。
她心里想的,一般都不会流露在面上。
可兴许是今晚困顿了,温宴敏锐地从桂老夫人的神色里看出了她的心路。
老夫人是心动了,只是又忍下了。
自家祖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温宴便道:“若能有个郡主嫂嫂,对我们定安侯府是极大的助力,别说祖母您心动,我也心动。
今儿要是别人家的郡主,我与人唱一两个月的手帕交,也得把人哄得开开心心,与大哥情投意合。
可惜,那是皖阳郡主。
永寿长公主的女儿,她能真心待大哥?
她若是时不时跟您说些与父亲有关的陈年旧事,长公主又来说什么当年没有成为您的儿媳妇,现如今这样那样,您都得笑眯眯听着。”
桂老夫人:“……”
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错过的不可怕,错过的“好事”天天在耳边转,那才是糟心里的糟心。
她怕费尽力气养出来的长命百岁,被活生生气没了。
那她这些年受的苦、遭的罪,不是白瞎了吗?
温宴知道老夫人听进去了,又道:“我若是皖阳郡主……”
那能做的事儿多着呢。
她能洋洋洒洒写一篇布局文章给桂老夫人过目。
佯装真心实意,实则无情无义,传扬开去,那就是温辞自不量力追着皖阳郡主跑;
要么就哄着温辞,让他与亲人们生嫌隙;
或是让温辞沉迷玩乐,不再刻苦读书。
“骑马打猎也就算了,她还极喜欢斗鸡斗蛐蛐,是将军坊里的熟客,这得亏是不在临安城,否则能夜夜在西子湖上吃花酒,比公子们还潇洒,”温宴道,“您想想,先帝迁都为的是什么?我们定安侯府又是因为什么败的?真让郡主把哥哥引去斗鸡斗蛐蛐,您还健在,侯府匾额指不定就被撤了。”
青珠正伺候桂老夫人泡脚,听的是背后直冒汗。
三姑娘就是三姑娘,全府上下,最敢说的就是她了。
当着老夫人的面说撤匾额……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