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骁看了眼皇上,又挪开了视线。
没有说之前,他就知道是这么个反应。
要不是刚一进宫就被朱晟挑衅,心里烦躁无处宣泄,霍以骁也不会直接跟皇上摊牌。
他嗤得笑了一声。
反应全在意料之中,但烦躁却一点儿没少。
“您的意思是,除了温宴,谁都可以?”霍以骁问。
皇上颔首:“都可以。”
“那行,”霍以骁把话接了过去,“您把成安嫁给我吧。”
皇上一愣,双手按住龙椅扶手:“什……”
“不成?”霍以骁只当没有看到皇上的怒气,吊儿郎当,自说自话,“难道是嫌弃我没有功名、没有前程?
那我等下出宫就去国子监挂个名号,来年参加秋闱,后年试试春闱。
您要是看着差不多,殿试上给我行个方便,三甲随便哪一个吧。
要是成安岁数大了等不住,不还有成欢吗?”
皇上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霍以骁,浑身颤抖:“混账!无法无天!你就是想气死朕!”
好好跟他说话,一次接一次地拿话来堵,先前那些还可以说是小儿脾气,可以不计较。
可最后这些是什么?
句句诛心也不为过!
国子监哪个敢让他挂名?
秋试春闱,哪个敢让他参加?
还三甲随便给一个,朝廷选拔官员、人才的大考,是给他用来儿戏的吗?
最可恶的是说成安、成欢,他知道他自己是谁的儿子,还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冲着气人诛心去的?
吴公公扶住皇上,嘴上喊着“皇上息怒”,眼睛不住给霍以骁暗示,让他赶紧跪下请罪,不跪也行,求个饶,说几句好听的……
霍以骁熟视无睹。
皇上一把挥开了吴公公的手,喝道:“朕就是罚你罚轻了,不知天高地厚!滚出去跪着,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许他起来,太妃娘娘来求情都没有用!”
吴公公“您、您、您”的想劝,霍以骁已经站起了身,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走出去了。
御书房外,寒风阵阵。
内侍、侍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听到了皇上动怒,但到底是什么事儿,谁都没有听清楚。
吴公公追出来,只瞧见霍以骁撩起衣摆,直直就在小广场上跪下了。
这几天难得没有落雪,但京城的冬天本就寒冷,在青石板地砖跪着,膝盖怕是受不住。
他小跑着道霍以骁跟前:“公子,您就服个软……”
“这不是服软了吗?”霍以骁道。
吴公公险些一口气哽住,罚跪就是服软了,意思是不服软连跪都不跪,直接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了是吧。
这位的脾气到底是像了谁!
皇上年轻时,可不是这样的倔脾气。
唉!
“您呐,”吴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您硬顶着来,最后受罪的不还是您自己吗?”
这两位相处,真是一言难尽。
皇上掌握不好尺度,四公子更是胡来。
四公子根本没把皇上当天子,若不然,绝对说不出那么胆大包天的话来,可他也没有把皇上当父亲……
每次若有交锋,势必两败俱伤。
四公子压根不怕罚,罚重罚轻都不退让,反倒是皇上罚了之后又后悔,没多久就算了。
此次都弄得边上人心惊胆颤,进退两难。
吴公公劝不动霍以骁,只能回到御书房里。
皇上继续批改着折子,头也没有抬,道:“你要是给他求情,你陪他一起去跪。”
吴公公只好闭嘴。
厚厚的折子换了一本又一本。
吴公公抬头看外面天色,天已经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