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跟她相处时,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步步为营。
天家争斗再是凶残,也还有那么一处,可以让霍以骁放松下来。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霍以骁,更加鲜活、生动,让温宴忍不住想逗他。
温宴笑着走出了长寿堂,经穿堂往前行。
“阿宴,阿宴。”
温宴听见了温慧的声音,从嗓子缝儿里冒出来的,压得极低,若不是就在近处,怕是听不真切。
她后退两步,偏过头,往花窗外看去。
两堵院墙间的一小块地方,种上青竹、芭蕉,或是桃花,开上花窗,自成一天地。
四季晴雨,风光不同,为的就是观景时多些趣味。
平素,除了花匠,也没人往里头钻。
此时的窗子后头,温慧冲她摆了摆手,温婧无奈地站在一旁。
“你们怎的在这儿?”温宴问,“躲里头做什么?”
温慧笑道:“今儿来了贵客,又是认凶,母亲不让我们去长寿堂,可我又实在好奇,想看看你抓着的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就在这里偷看。我们两个可小心了,没有叫任何人发现。”
温宴好笑着道:“已经看过了,赶紧回去吧,回头叔母寻人,你不就露馅了。”
“我有事儿问你,”温慧道,“刚刚过去的那个着深色衣裳的公子,是谁呀?”
温宴微怔。
今日,霍以暄一身浅,霍以骁一身浓。
温慧没有等到答案,不由又问:“阿宴?”
温宴回神,道:“深色那个怎么了?”
“长得俊啊,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可就算凶,也不掩俊,”温慧道,“听说是霍大人家的公子,是儿子还是侄儿?有意中人没有?”
温宴踮起脚,两只食指,一左一右点在温慧的眼睛下方:“姐姐这回眼神真不错,我也觉得俊得不得了,看一眼就心生欢喜。”
这下轮到温慧愣住了。
温宴笑嘻嘻的,继续道:“我在京里就相中了,他这回来临安,我就追着他跑,你看他那凶样,但他也不赶我,你说他有意中人没有?”
温慧惊讶着,那双眼睛眨了眨,良久才道:“阿宴,你怎么这么彪呀?”
温宴道:“既是喜欢,主动又有何不可?
姐姐原先瞧上那季究,不也是又请祖母出面,又自己去伯府做客寻碰面的机会吗?
唯一不好的,就是那次看走了眼,姓季的不是良配。”
“也是。”温慧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主动并无不可,只要不眼瞎就好。
上次是她眼瞎,但人是在不停进步的,阿宴刚不就夸她,这回眼神不错。
温宴逗温慧亦逗得兴起,踮起脚尖,探身出花窗,笑嘻嘻道:“人虽好,先来后到,姐姐可别惦记着了,我继续去追着他跑了啊。”
说完,温宴加紧步子,继续往前头去。
温慧站在这儿,好像是还在琢磨温宴的话,没有动。
温婧只好拉她袖口:“别惦记了呀。”
“哎呀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温慧回过神,气恼地跺了跺脚。
先前,母亲让她好好待着,可她能比那季二还差吗?
现在,阿宴又来打趣她,连四妹都掺合……
可她是那等拎不清的人?
她是不清楚刚才那公子究竟是何人,但做姐姐的去和妹妹惦记,那也太丢人了。
这又不是挑珠花,姐姐喜欢了戴三天,再给妹妹戴两天。
而且,前回她们就分析过了,温宴往那儿一站,也就压根没有她温慧什么事儿了。
她若硬要搅和进去,还搅和失败了,丢人再丢人。
把脸皮一张张撕下来往地上踩,她是疯了吗?
温慧自认没有疯,也断断不可能疯。
她很要脸的。
温婧走在温慧身边回畅园去。
一面走,她一面打量温慧的神色。
温慧看着是没有生气,眉宇间竟然还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