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留个后?”
嗷的一声,陈九鱼不知道是惊吓的,还是激动的,大叫着哭了出来。
李知府哭丧着脸,他也要哭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孤家寡人的死刑犯还给留个后,他们临安府衙改作媒婆营生了?
而且,这位堂而皇之就承认了扔季究下水,这是看死了衙门不敢抓他,是对他们这些官员的藐视。
可是,哪怕是被看扁了,李知府也真的不敢抓他。
季究拿不出实证,伯府吃哑巴亏,他小小一个知府,为什么要主动挑事去得罪霍家?
李知府捂着胸口,一遍遍跟自己说:都是假话,都是糊弄陈九鱼的假话,留后是假的,扔水里也是假的,霍大人都没发话呢,跟他们临安府衙有个什么干系……
而温宴,站在角落里,抬手按了按唇角,把笑容压了回去。
霍以骁还说她胡话连篇,编故事都不打草稿,明明自己在他跟前,自愧弗如。
那一套接一套的,直接把陈九鱼给弄懵了。
霍以骁吓唬人可比她狠多了。
果不其然,陈九鱼嗷了会儿,就一股脑儿全招了。
淮山的爹娘前些年生病,需要蛇胆入药,问陈九鱼买了几次,也就熟了。
后来,淮山爹娘过世,蛇胆用不上了,但两人还常有往来。
前阵子,淮山来找他,让他杀人,他不答应,淮山又改成了重伤两人,还出了大价钱,把事情都安排妥了,陈九鱼就做了。
只是没想到,动手时遇上只黑猫,给了他一爪子,还扯断了他的袖口。
陈九鱼提心吊胆,这几天就躲在家里,等风头过去,没想到淮山来了,还把衙门的人也引来了。
“淮山说,定安侯府就是个破落户,小公子看上他家姑娘是给他们脸,既然好言好语不肯听,那就让老夫人吃点苦头,再嫁祸给鞍前马后、从不离身的三夫人,他就不信,侯府还会留着那个扫帚星。”
霍以骁听得眉头紧锁。
骂温宴是扫帚星,还想把温宴娶回府里,他们顺平伯府缺扫帚吗?
季究果然是什么都不行,脑袋尤其不好。
证词记录在案,陈九鱼被押了下去。
霍以暄看了眼霍以骁,见他脸色阴沉沉的,知道这位“管杀不管埋”,只能由自己来善后做好人。
“给口饱饭,别饿着。”霍以暄道。
李知府冲衙役点头,又匆忙迈着步子到了霍怀定边上,道:“霍大人,下官刚刚那么说,就是为了吓唬那陈九鱼,我们临安衙门从来秉公守法,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温大人、徐大人,是不是?”
温子甫觉得这事儿不用解释,但李知府着急,他只好和徐大人一道替他附和两句,
霍怀定自然没有往心里去。
他看到温宴给霍以暄支招,自家儿子表现得不错。
威逼、利诱、吓唬、安抚,只要能让人开口,都不失为断案时的一种手段。
比起霍以骁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吓死人,温宴小姑娘一个,已然是很有想法了。
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不可能天真如白纸。
不,不仅仅是那样。
温宴是进过牢房的。
他们三司大牢,不可能真跟霍以骁说的那样,但审问犯人,又岂会是和善地方。
温宴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当时同僚中一些人念着夏太傅,尽量给了方便,但肯定也有顾不着的时候。
推着案子往前走、要把夏家扳倒的人,把手伸到牢房里,哪怕不打不骂,光靠利诱、吓唬,就足够动摇心智了。
温宴今儿教霍以暄的那些,可能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
霍怀定心疼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不容易。
跟霍以骁一样,难怪他总护着。
两人若能有个好结果,倒也不错,等回京之后,得好好跟太妃娘娘商量商量这事儿。
李知府见霍怀定神色凝重,一副为案情所扰模样,便道:“大人,下官让人把淮山提来,审一审他?”
霍怀定摸着胡子,刚要开口,就见霍以骁站起了身。
“先等等,”霍以骁转头看了温宴一眼,这才继续与众人道,“先让我去吓吓他。”
李知府一听,头皮发麻:“贤侄……”
“李大人就不必跟着来听了,大人胆子小,我怕吓着你。”霍以骁说完,大摇大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