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所有人包括黑巴曼只能这样安抚自己。
消声匿跡快要一个月,也是叶绍黎回国的十一天后,米科尔最终因参与非法实验罪证不足获释。
媒体大肆报导,网路不分昼夜评论。麻烦还没完,接下来米科尔必须面对接踵而至投资实验企业的追杀、民眾不满的发酵与有心人士的唯恐天下不乱。
霄恩财產多,借贷也多,投资人怕是血本无归,将所有矛头对准最亲的助手米科尔;群眾骂政府无能,不仅逮不到主谋还无罪释放他们认定的帮兇;各大媒体更是把米科尔的住所挤得水洩不通,他现在连出门拿外送都有困难。
米科尔索性到朋友家借住,好在他平常待人不错,许多亲友主动连系帮助,米科尔最后落脚在一位友人家做家事换宿。
「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平息,就算平息了以后你也很难在社会上生存,所有人都会认得你。」友人直白告诉米科尔,而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他曾经想像霄恩的实验成功,omega就能摆脱命运控制,世界上的悲剧能减少一些。
他已经不怪叶绍黎放走霄恩,就因为霄恩是真心想要解救omega,不是嘴上说说。儘管作法极端,背负罪孽、成为恶魔,付出的努力仍是不可抹灭的事实──可是错就是错。
「反正存的钱够我暂时躲个几年没问题,大不了去整形。」米科尔说得轻松。事情发生了只能一一解套,没有办法就自己製造办法出来。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怀念黑巴曼高大的黑色背影,梦到对方一直在原地等待他。米科尔模糊了眼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拭去泪水后必须继续撑下去。
米科尔每在一处待久了就换别的地方,辗转之下又过了两个月。
某天,他整理自己资產时发现名下多了好几笔建物,仔细对照时间,发现霄恩早在他们出国度假的前几个月将这些建物赠与他。
米科尔看着这些建物的所有权状,加起来有十几张。这代表什么?霄恩早就知道会有这天?不、应该不是,只是例行性的预防万一……或者是,弥补?
──因为欺骗自己对自己感到亏欠?
不管怎样,投资人的还款有着落了,霄恩的十多笔建物用低于市场行情价售出,米科尔再自己掏钱还完剩下的债务,总算解决最大的难题。
大部分的人能体谅米科尔的困境,但并非全部,媒体以及民眾不肯放过他和他身边的人,亲友开始希望米科尔可以站出来开一场记者会,在大眾面前完全切割这起事件,顺便一次满足媒体的好奇心。
「切割什么?检调和情报局那些人已经证明我的清白了,那些人只是想要找一个能让他们发洩的对象!」米科尔就事论事,无奈自己的父母怎么也说不通,米科尔不是不能理解父母的担心,只是,这么做真的好吗?
社会已经开始分裂,他要是完全撇清责任,甚至捏造谎言让霄恩成为真正的恶魔,alpha、beta、omega之间的对立会不会更严重?
「米科尔,你看看这个。」
米科尔无力掛断电话,友人把电脑推到他面前。他眨眨眼聚焦标题,那是一则由独立媒体发布的文章,时间是五分鐘前,点阅率已经破一万。
「在w国的街头、omega专属难民营、分区医院,都可以看到霄恩‧德里克的身影。这些与你我相隔万里距离的敌意、暴力,或许也曾正在身边发生,甚至是全世界共同面对的困境。
根据调查,霄恩‧德里克每年花数百万捐赠防咬颈环、抑制剂、特效药品给w国以及其他贫穷国家,帮助贫困omega做到最基本的自我保护,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五年前,他决定终止omega常年来的相对弱势,进行改变alpha接收性费洛蒙的嗅觉神经的实验,保存外界认定omega主要生存的价值──受孕。他的实验对象有六人,全部来自不同国家的alpha死刑犯。他不惜化身行刑人,也要为了alpha、beta、omega之间寻找对立的解方。
对omega来说,发情期是苦难;对alpha、beta而言,又何尝不是失去理智的毒药?
对第三世界的omega来说,霄恩是赋予他们新生命的神;对选择看不见的你而言,他又是谁?
文/kumatz」
一片抨击的浪潮中,这篇文章逆着海潮前进,它正面迎击,谱出另一侧事实,最后的最后留给读者思索。
对米科尔而言,它犹如摩西分海,清明了内心浑沌。没错,他不该继续躲下去,他要站出来自己解决这一切。
omega没有错。
我没有错。
与此同时,米科尔又猜想这篇文章的源头来自何方,情不自禁伸手抚摸文章最后的署名──能挖出霄恩实验的受试者是罪犯,以及调查出其实受试者是alpha而非omega──只有两个人,一定是那两个人!
米科尔颤抖的手盖住整张脸,假如不这么做只怕会弄湿友人的昂贵地毯。他好想见那个人,好想好想见他。
而且这次,他会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平等站在对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