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麻了。要从蹲姿起身时叶绍黎腿软倒向单边,但长期训练良好的平衡帮助他迅速回正。旋身,雄伟的古式建筑外点着几盏现代灯饰,二楼黯淡的玻璃花窗昭示派对已然结束。
叶绍黎溜进厨房,跟几位还在里头收拾的工作人员幸运地要到一些剩食。其中几位工作人员认出他是逃出宴会厅的住客,免不了偷偷盯着留在厨房吃东西的他。叶绍黎不在乎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很狼狈,他现在唯一要紧的只有不想太快面对辛格。
然而食物总会吃完,叶绍黎向他们谢过,也差不多整理好情绪。但他其实清楚,不管他把心绪整理得再好,面对辛格还是有崩盘的可能,所以叶绍黎下定决心,往后会严正拒绝辛格的任何诱惑。
他需要的是解脱,不是暂时寧静;是死亡,不是遗忘重生。假如有人期盼能改变他,那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或许要永远。
叶绍黎重返战场──他跟辛格的卧房,意外地没瞧见那个王者身影,暗自松口气后,随即嫌弃起自己的反应。
不行,他必须知道暗处的敌人躲在哪里才能予以应对。叶绍黎朝最有可能的地方前进,果不其然,辛格正埋首于古董办公桌,桌上除了辛格的平板电脑,叶绍黎还瞥见稍早拍摄他们舞蹈的摄影机。
危机暂时解除。
叶绍黎从相连的通道回卧房,发现枢机红的床单上躺着熟悉绒布小盒,它带给叶绍黎的威胁性不亚于辛格本人,叶绍黎迅速拿起掀开,工作用的手机恰巧响起,小盒瞬间脱离叶绍黎手中掉落床单。
「蛇老大。」叶绍黎接起电话,聆听黑巴曼招集所有人的指示,终于看清楚辛格葫芦里卖什么药。
「马上到。」
掛断电话,叶绍黎小心拿起盒内金狮头胸针,他还以为辛格会恶劣到直接把那个防咬颈环送给自己,说实话胸针真的挺适合他的。
即便叶绍黎不可能欣然收下,还是忍不住去想,辛格当时脱队就是为了送他改装后的这枚胸针。
内心霎时涌上一股该死的暖流,业绍黎赶紧放回胸针。到底为什么?他不认为自己有让辛格送礼的价值。他对辛格并不友好,还常常板着脸,说不清彼此究竟该用什么关係来定义。事到如今,他还寧可收到防咬颈环,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又陷入烦闷当中。
来到集合地点,每个人脸上表情一致严肃。斐守恆面色泛红,像刚经歷一场酷刑,叶绍黎立刻瞭然。
黑巴曼说:「敌人今天会行动。」
为了确保要人安全度过今夜,黑巴曼决定四人分两批轮流留守霄恩卧房,以四个小时做轮替。
秋楠和黑巴曼先守,斐守恆回车上补眠。叶绍黎再次回到依旧空荡的卧房,此时他没那个心思琢磨辛格的事,他必须立刻就寝养精蓄锐。
凌晨两点五十分,智慧錶固定的振动频率唤醒叶绍黎,他双眼迷濛,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薄透睡衣的厚实胸口上,宛如在辛格怀里醒来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熟悉的费洛蒙围绕着他,兴许是要他习惯这股味道的执着,叶绍黎没有第一次醒来那么慌张;但也可能是因为,叶绍黎第一时间谨记工作──换好衬衫,从刻意忽视的防弹衣底下拿起配枪套进枪套,叶绍黎头也不回往门口离去。
通往霄恩卧房的通道其实有两个,一个是他和斐守恆驻守面对走道的入口,另一个则和沿着走道进入的附属办公室相通,两个入口的共通点就是进入时必须经过走道,所以只要守着面对走道的入口应该就能防范百分之八十的入侵。
两人专注工作没有交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相较于性格较衝的秋楠,叶绍黎和斐守恆都属沉得住气的类型,基本上斐守恆只须于叶绍黎发现敌人后奋不顾身扑上前交战即时给予援助、和保护好要人即可。
叶绍黎抬手驱赶从某扇窗飞进来的夏日蚊虫,牠已经覬覦他的血第三次,这个动作却让斐守恆意识到叶绍黎没有穿防弹衣这件事。
斐守恆语带不满,叶绍黎没问他怎么发现的,大概是肩膀处的衣服过于平滑被他看出来。
「要是敌人出现,你殿后。」斐守恆艰难地说,他晓得叶绍黎不会听他的。
「嗯。」
「你同意?」斐守恆音调飘高难掩吃惊,倏地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来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