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细心将养着,米落的伤口才慢慢的复原,眼下已经白晢的找不出一点伤疤的痕迹了。弗雷德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的手心中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是米落带给他的,一同带给他的,还有那源源不断几乎取之不竭的光明之力。
米落的手指刚好覆盖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摸着那一道跨越了他整个手掌的狰狞伤口,眼神中闪烁着未知的好奇。
弗雷德却把他这样的好奇,认定为是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使用光明之力将它治疗好,一瞬间那些曾经被堵在口中的话,犹如将山洪装入了一口小小的纸张制作的锅里,那口锅被汹涌而喷薄的从四面八方的破开,连碎片都找不到一丁点。
“米落。”他忽然跪在了米落的床边,看着他明亮的双眼,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米落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说的是那件事情啊,没事,你虽然把我关起来,但是你也救了我啊,算是扯平了。”
他显然以为弗雷德说的是这件事情,因为他挖空了脑子里面所有的记忆,也找不出来弗雷德其他对不起他的地方。
弗雷德显然是比他愣的时间更长,明显将米落这句话当成缓和气氛的表示,当成了他并不想要谈论这件事情的表示。
但是弗雷德并没有接受他这样的好意,他的世界观很是简单,就如同他那样说主教大人的一样,从小被教廷教导的观念人生观只有善、恶,他对自己的主人不忠,是恶的;他不能分辨是非,是恶的;他听信谗言,任由情绪支配自己的理智,是恶的;他将旧主推向了深渊,罪无可恕。
偷物者,三月;伤人者,五年;杀人者,偿命;每一个人犯的错误,在他的心中他都能找出相对应的惩罚,但是到了他这里,他却给自己定不出来一个惩罚了。
纵然他即刻去死,给米落带来的伤害,也不能因此而烟消云散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像以前那样称呼他,可是圣子两个字还没到喉咙里面,就被他身上刺眼的白色,晒的烟消云散,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他一声:“米落。”
他这两个字里面似乎蕴含了太多沉重的东西,纵然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米落,也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凝重的气氛,将头扭向他,给予他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的尊重,去倾听。
弗雷德沉寂了一会,似乎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许久,才说出了第一个代有意义的话:“我背叛了您,我将您的苦心误解,甚至将您推向了亡灵法师。”
“您的好心全部白费,我甚至还和亡灵法师做起了交易,怀疑您……”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双眼,里面瞳孔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它曾经是光明女神赐予米落的黄金瞳。
他的双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涩痒,但又无法取出来,因为那些肮脏的手段是亡灵法师惯用的,但是他呢?直接将用肮脏手段取出的宝物恬不知耻的戴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米落那日的哀求声音他连一个音节都忘不了,每日每夜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告知着他是怎样对待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人,是怎样对待那个世界上唯一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
“我不会以死谢罪。”他那坚定的语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弗雷德将自从搬到这里就没有再用的圣子法杖,从墙角取了过来,又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恭敬的将法杖交给了米落。
米落不明所以的接过去,其实他并不想接过去的,因为那样的法杖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这样横着拿着,支点只有自己的手,米落拿的并不稳,有些颤颤悠悠的。
但又不敢说出来,似乎他和主人说笑的走进了一处别人的葬礼现场,虽然不知道说那里的规则是怎样,但是气氛未免太庄严肃穆了,也就不敢说些什么了。
只能乖乖的按照弗雷德摆的姿势,将法杖放在了他右肩的上方。
没有人会将法杖这样放在别人的脖颈之处,因为最弱小的法术都可以穿破他的肌肤,将他的人头轻松的落地。
弗雷德低着头,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肩膀。
这样的姿势,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时候,是他被任命为首席骑士的宣誓,那时候他还带着象征忠诚的肩章。
等等……象征忠诚的肩章?他似乎忘记了,那枚肩章宣示着他的地位、他的忠诚,还有的是圣子对于首席骑士的桎梏。
他的肩膀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谓的不忠惩罚,他曾经以为是还没有到降临的时候,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弗雷德身子微微一摇晃,险些没跪稳,要摔到一边,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体,一瞬间又回到了此时就算是地震他也会保持着这个姿势掉下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