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接害死我的父亲,然后看在我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假惺惺收养我。”他周身似乎透着点嘲讽,抱着臂挑了下眉,“如果不是我命大,如果不是放眼整个宁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天才,你猜,这么多年过去,我会死多少回?”
“……”
争吵过后,夫妻二人很快走出病房,江聆躲在门后,他们走时没回头,并未注意到她。
待到两人走出去一段路,仍能听见男人沉声咒骂着什么。
女人挽着他,低声安抚:“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你放宽心一些。”
……
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静谧的走廊。
江聆呆呆站在原地,脑中不断闪回刚才的画面和那些对话,许久才将那些信息勉强吸收。
她站在门前,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江聆拽着门把,这一变故令她差点向前一个踉跄。
抬眸,便撞进了少年漆黑的眸中。
谢寻星见到她,丝毫不感到惊讶,淡漠的表情还未收住,只冲她轻抬了下下巴,便转身缓慢地回到病床。
他什么时候发现她在外面的?
偷听被抓包,江聆有点忐忑地跟着他往病房走,十分自觉地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得过分。
谢寻星暂时没看她,只顾自坐在床边,拽下口罩喝了口水,便没再戴回去,有些疲惫地仰了下头,问:“现在都知道了?”
江聆惊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冲他比手势:“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谢寻星淡声,“没怪你。”
“……”
感觉到对方情绪的低落,江聆手指蜷了蜷,没再动作。
过了一会儿。
谢寻星走过来,揉了揉江聆的头,在她身边坐下。
江聆没敢动。
等了几秒,谢寻星薄唇轻勾,喻着三分安抚的意味,稍微靠近她一点:“抱歉,刚才情绪波动大了些。”
江聆默默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谢寻星微愣。
接着,便见女孩儿别过头,固执地帮他把口罩拉了上去。
末了,她慢慢给他比手势:“你现在免疫力低,容易感染。”
“……”
谢寻星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晦暗情绪,盯着她看。
江聆胆子慢慢大了起来,也坚定地盯着他。
半晌。
谢寻星撇过脸,手捂着眼睛,无奈地笑了声。
江聆不解地看着他。
谢寻星松开手,眉眼间满是无所谓的笑意。
“感染了又怎么样呢,”他看了眼窗外,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你都听到了,没有供者,无法移植,化疗后复发率百分之八十,一旦复发更为棘手,总结来说,无异于等死。”
“不过也好,正好活够了。”
语调不轻不重,平静地像是在叙述自己吃了些什么,最后一句甚至带了点自嘲。
落在江聆的心里,却足以称之为晴天霹雳。
她呼吸骤停,仿佛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数据赤.裸裸地摊开放在面前,她才第一次认识到,现实比她的想象更加残酷而难以接受。
少年脸对着从窗外投下的阳光,似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周身的颓靡像是一团又深又重的黑雾,将他整个包裹。
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黯淡又沉郁。
……
谢寻星没看她,轻声问,“害怕?”
江聆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发抖,伴随着浓浓的无力感,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本应该是最骄傲的那颗不灭的星星才对。
她的星星,明明不该熄灭。
可为什么,老天那么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