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笑娘并不想越权去管,可是为了吃一口干净的饭食,也得努力一下子啊。
她看了眼郡王府的账本,记录得果然都是糊涂的烂账,而郡王府的私库里,宫里赏赐的许多物件不是不在库里,就是让耗子啃花了。
笑娘查验完毕,还真要气乐了。等随风回来时,她径直问他当初怎么好意思托大说尽出了她的嫁妆?就他这些个家底亮出来,在京城里不知够不够娶个王府一品大丫鬟的。
随风道:“我不也是后来才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道理吗?幸好义父让我直接将你接回来,倒是能省下一笔……”
笑娘最近眼睛又大了一圈,她怀疑是跟霍随风瞪眼瞪的。虽然她不愿意嫁,但也没有叫这小子占便宜,清仓甩卖全包了的道理。
于是她义正辞严地跟随风讲,待到了真成婚的那日,聘礼彩礼一样都不能少。但凡端不上台面,她就学了乡间媳妇的做派,聘礼不够就不上轿子了!
随风自然是一口一个的应承下来,指着账本道:“总账都在那,你细细找找,应该够我娶媳妇的……”
听听,这叫人话吗?竟然要她这个没嫁过去的跟他拢账找聘礼!
可是既然以后她要在漠北长居,总要给自己打理出清爽的府宅来,是以梳理了账目的第二日,她就吩咐人,将内外院子的管事都叫来,依着账目细细问钱银的去处。
说实在的,这两年里,管事们都是吃惯了的。小郡王不是常年呆在军营里,就是回京去述职。
没了老虎,他们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便是称王的猴子。虽则这次小郡王居然将未婚妻提前带回来了,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可是管事们一早时对好了说辞的,只统一口径道:“县主,您有所不知,郡王喜好宴请部下,三五日便是大小的宴席,这漠北不比京城,物资匮乏着呢,吃饮都是耗费银子的,家里就算有座金山也不禁花销啊,那之前的账房先生也是惫懒的,许多的花销没入账,这才让您对不上账本……”
笑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又问:“且不管这几个账本,那私库里的东西也是宴饮时,被将士们啃皮儿了?”
掌管私库的乃是郡王府大总管的婆娘廉妈妈,听闻了这话,连忙跪下道:“漠北鼠患闹得厉害,府里原是养了五只猫儿的。可是公孙姑娘对猫儿过敏,身上都起疹子了,是以这府里的猫儿被清除了出去。私库的老鼠便多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
笑娘闻听了此言一挑眉:“公孙姑娘?”
廉妈妈故意迟疑道:“便是寄居在府上的公孙琴姑娘,她是小郡王故交之女,年方十八,长得可是美呢!”
其实笑娘一听到“公孙琴”这个名字,立刻便恍然她是谁了。
在种马文的标配里,跟男主犯口角的女子,最后一定倒在男主的身下,让她知道谁才是爸爸!
太能干聪慧的女子,一定是男主的左膀右臂,白天是助力是秘书,出谋划策;晚上则巧语解人,服侍枕席。同时因为有颗旺盛的事业心,往往不求名份,只愿做男主的红颜知己,身体与心灵都契合的灵魂伴侣。
在原书里,公孙琴姑娘就是这么个角色。她的父亲乃是隐士大能,而她擅谋略兵法,成为男主军帐下的女军师,同时因为二人朝夕相处,结出了别样的情愫。只是那时男主娶妻不断。虽然他最后愿意给女军师名分,可是她却不愿流于府宅之间,宁愿不要名分,却终身不嫁,只在男主疲惫无力时,默默送上玉臂香枕的慰藉,陪伴着男主一路成就帝王霸业……
这个桥段让男读者大呼爽极了。她也成了原书男主八位命定红颜里好评度最高的。
毕竟拥有一个美貌聪慧并存,帮助事业成长又不破坏家庭的小秘书,简直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之一。
只是笑娘没有想到,如今随风还没有成家立业,这位灵魂伴侣竟然已经出现在他的左右了。
而那廉妈妈见笑娘听了不做声,心下也是暗自一松。
她看顾库房不严,鼠儿进来了,且故意扯了这位寄养在郡王府别院的公孙琴姑娘,就是有意转移笑娘的视角。毕竟那么一位貌美的姑娘在府里,身为郡王未婚妻的惠敏县主,怎么能不忌惮?
只要她专注着捻酸,自己的失职便也遮掩过去了。
可是笑娘沉默了一会后,提也不提那公孙琴的话茬了,继续紧盯着私库不放,继续问:“若是鼠患倒也罢了,不过今日人齐,正好清点下私库物件,”
廉妈妈一早就有应对,让小丫鬟将册子递给了笑娘。
笑娘拿眼扫了扫道:“不对,这并非开府造册的本子,内页似乎换过了啊!”
廉妈妈没想到她的眼睛那么尖,连忙堆笑道:“册子也被鼠儿啃吃的,只能又重新誊写了一份……我们这些人,原是漠北王府,跟从已故漠北王的老人儿,是看着小郡王出生的。后来王庭起了内乱,我们不想跟从奸王,便回了乡间,可实在过活不下去。听闻小郡王回来,便是纷纷前来投奔。郡王怜惜我们的一番忠心,平日里也是宽待着,倒叫我们的差事懈怠了,如今县主来了,我们自是要打起精神,服侍好县主您。”
笑娘慢条斯理饮了一杯茶,倒是琢磨出了廉妈妈的意思,大概的意思是:
第一,他们都是看着郡王长大的忠仆老奴,有着一份资历脸面,可不是那些个随便发卖打骂的奴仆。
第二,郡王宽待着他们,可不像她这位县主一样,刚来就找事儿。
其实笑娘也不想多事,若是这么奴仆态度诚恳,自认了错去,她也就既往不咎,从新来过了。
可是现在这位大管事的婆娘明显是在言语敲打着她,笑娘还真觉得,这府里上下的忠仆们得好好梳理一下子了。
第100章
听完了廉妈妈的话,她也并未急,只摇着扇子道:“虽则入库的单子没了,好在郡王府建府不久,东西也都是万岁的赏,我已经命人去驿站取了当初押运箱物的册子。左右对一对,也差不得太多。”
这话一出,廉妈妈脸色顿变。郡王府里的好东西甚多,她监守自盗,偷拿了许多,原以为借口串改了入库册子就能瞒天过海,谁想到新来的这位还没有过礼的县主,却想出了这等子主意?
驿站的册子一早便拿好了的。刚刚到达漠北的寒烟没等喘一口气呢,就拿着名册挨个点对。
下面的一排管事和管事婆子都静默着,廉妈妈的脸色也甚是难看,只看着寒烟一笔笔记录,不一会的功夫,竟然用蝇头小字写满了三大页子。
“县主,这些是名册子里缺少的物件,都在这了。”
笑娘点了点头,又冲着下面的两个小丫鬟道:“去拿着这些,去府里各处清点,看看是不是摆在外头了。”
这下子廉妈妈的脸色更是有些煞白了。她原先看笑娘清点物品时,心里还想着,一会寻了由头,自己借口去找寻时,让人将她偷拿的物件拿回来一部分,其他借口着郡王赏人、或者用掉了就是了。
可是这位县主现在让她的小丫鬟去查,东西来不及摆回去,那缺口可就大得不好填补了。
期间有婆子借口要去茅房,也是寒烟命自己带来的丫鬟跟从着。过了半个时辰,那两个小丫头回来了。禀明县主,府里的摆设不多,这单子上的东西大都是没了。
笑娘这时才转眼看向廉妈妈道:“说吧,这么多的金银器物,也是老鼠啃吃了?
廉妈妈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了,哭天抹泪道:“天可怜见。老奴我对小郡王是忠心耿耿。郡王好客,府里来往甚多,郡王也是时常馈赠他们器物,老奴以前没有管过库房,也不大懂上册子的事情,漏计了的事情总是有的,但总归是用在了正途上,县主你这么说,岂不是要往老奴的身上扣屎盆子?”
就在这时其他人在纷纷帮腔,直说廉妈妈是个忠心之人,干不出吃里扒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