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规模不小,从上空粗略一扫,足有上百家。附近没有田地,每家每户的院子都隔得不远。
褚盈盈操控着七巧锦云在村口落下,未等触及地面,她便听到靠近山上的村尾那边传来一阵喧闹。
她控着七巧锦云又飞高了一点,向村尾靠近了些。飞到一半,神识已能‘看’到村尾的情况,她便没再继续向前。
原来村尾靠近山上的地方,开凿出了一条矿道。此时正有两伙人站在矿道入口外争执着。这两方各有三人,皆是筑基中、后期修为,大有一言不合即将动手的架势。
矿道内传出的气息,有些像是褚盈盈不久前在小城里见到过的那种石砖。
难怪在这山附近,神识所能笼罩的范围比寻常小了不少。
褚盈盈在小城时已将客栈后院的整整三面墙都搬进了乾坤镯,对这座灵矿没什么兴趣,当即反身回到村头,找了间干净宽敞的屋子,将阵旗插在屋子各角。
她将金宝放在榻上,盘膝坐在榻前一块缀着流苏的四方软垫上,静下心来感应着封九离此时的处境。
他似乎有些急切,或许是因为无法联络到她。片刻后,许是感受到她此时的心情,确认她安然无虞,那丝急切似乎减弱了些许。
褚盈盈没急着起身,一连飞了大半日,她体内的灵力和状态早已不似刚出发时那样处在巅峰。借着这个时机,她一连取出八块灵石摆在周身,接着两手手心朝上、攥成半拳搭在膝头,闭目凝神,进入了入定状态。
灵石上的灵气开始向她体内流窜,须臾后,她却睁开双眼,有些惊讶地起身,掀开那块四方软垫。
屋子地面铺着一层木板,软垫正对着的这块木板长约两尺、宽约一尺,边缘处有着些许划痕。
褚盈盈将手虚覆上去,往上一抬,灵力便吸着木板离开了地面。
木板下竟有个约莫半指高的凹槽,里面藏了一摞厚厚的书信,最边上还放了块玉石雕刻的印章。
褚盈盈先拿起最上面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早已斑驳不清,里面的字迹却像是用了混合灵矿粉末的墨,仍旧十分清晰。
一张一张地看了下去。
这是一位修士写给自己妻女的信。通过信中‘三月后’、‘冲击筑基中期’这些字眼,大致可以判断出写信的人有着筑基初期修为。收信的妻子和大女儿皆是凡人,并未踏入修行,是以无法使用传音符等手段。
但写信的修士依然十分爱重妻女,每个月送来的信上都写满了思念。信的跨度约莫是两年多近三年时间,最初时收信的妻子还在孕中,修士随信应当还送回了一些灵药,信中写明了如何服用。许是怕妻子忧心生下的孩子没有灵根,后面的几封信中,修士还多次宽慰妻子,若是孩子将来不能修炼也无妨,他会努力修行,保护好她和两个孩子。
到了最后一封信,修士与妻子的幼女已有两岁大,长女也已有九岁,已经会为父亲绣香囊了。修士仍旧在信中诉说着思念,此外便是对团聚的祈盼,他在信中说,再有三月他便能启程回家,到时还有礼物送予她们,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她们定会喜欢。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褚盈盈不知三月后,这写信的修士究竟有没有如约回到家中。手握这叠轻飘飘的信,她却莫名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窸窣的响动。
褚盈盈回头一看,就见金宝翻了个身,将圆鼓鼓的小肚皮藏回身下,接着抬起小脑袋有些心虚地朝她看了过来。
“你醉了一天。”
褚盈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抬起一根指头,轻轻抚了扶小家伙额间的毛发,关心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在指腹上蹭了蹭,接着哼唧了几声,“吱吱吱。”
‘不晕不晕,睡得可舒服了。’
得,合着这微合废墟里的灵酒,还有治失眠的功效?
褚盈盈停下抚摸小家伙的动作,俯身将那厚厚一叠信又放回了凹槽中,视线在那块印章上停驻了片刻后,起身将木板放回了原位,又用阵石在四周做了些掩饰,以防有其他人发现这里的玄机。
“我们接着出发吧。”
褚盈盈的视线对上站在榻上的金宝,低声道,“这废墟里有些邪门儿,我们早点和九离汇合,要不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吱!”
金宝用力点点头,后腿一蹬,就从榻上蹦了起来,直接窜进了褚盈盈的袖口。
临走前,褚盈盈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将先前忘在一边的软垫重新盖在木板上,这才撤去屋内的阵旗,带着金宝登上七巧锦云。
距离她进入村子,统共也才过去三个时辰。这时月色正高,村尾却已经没了喧闹,也不知先前在那争吵的两伙人是进了矿道,还是已经离开了这里。
褚盈盈没再去矿道附近查看,控着七巧锦云升入高空,直接向南飞去。
——
数千里外的地宫上方,地面上浮现着一座恢弘庄严的城池,像极了他们进入废墟前在外面看到的那座城。
注意到这一情形的修士,几乎都朝这里赶了过来,短短一天时间,就有二三十人进了城。
最先出现在地宫里的人,却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夏道友,你使出十成气力,攻击这里。”傅清边走边细心观察着四周每一寸墙壁,片刻后终于停下脚步,指着右手边墙壁稍高一些的位置。
夏云枝没有发问,直接照着傅清说的,运起一道剑招,用十成气力朝着傅清指的那处刺去。
剑尖与石壁相碰,并未发出任何响声,而是直接从墙壁内穿透过去。灵剑前冲的力道,连带着握剑的夏云枝,和抓住夏云枝衣袖的傅清一起穿过了墙壁。
同样的情形,在这大半天里已经重复了五次。
这一次,他们眼前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真的只是‘一点’,这细微的变化便是——
通道两侧的石壁终于不再是光秃秃的,而是多了一些刻上去的图案。
“傅道友,我们应当往哪边走?”夏云枝皱眉看着墙上的图,半晌只看出了刻的是两个在比划招式的人,别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墙上的图并不是连贯的,几乎每隔十丈才会出现一幅新的。傅清往两侧各走出一段路,接连看了五幅以后,才推断道,“按出招顺序来看,应当是自左向右,我们走右手边这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