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半,龍首原,鄭家村,傅府。
“可以。”
傅介子在卧榻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断回响的是锦瑟清脆的声音,还有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儿,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接下去,他总会听到自己略显慌乱的声音,“你....你别这么随便,想好了再回答行不行?!”
还不是因为锦瑟答应的实在是太爽快了,他都还没跟她说清楚要带的是谁出城去,也没有说清楚绎心的事以及最为重要的,把绎心带出去若是处理不好,被什么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干嘛要对他这么的好?像一开始见面那样和他最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改变?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知道这样,这样他会很不安心的,所以故意做这些出来给他看的?
“锦瑟啊锦瑟........我该拿你怎么办?”傅介子几次翻身入睡无果以后,果断的从榻上爬起身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抬手扶额。
比起傅介子的担忧,应承下来整件事情的锦瑟倒是表现的极为无所谓,好像她现在做的不是要偷偷把公主府上的逃奴运走。
而是只是某一天突然走在街上,手里刚好多出了一个馒头,又适逢经过一个可怜乞丐身旁,随手将手里馒头施舍丢出去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也是心大的可以了。
倒是在锦瑟回来以后,听了她与傅介子约定好的具体事宜的安归,倒吸了一口凉气,总算做出了一个现如今理所应当应该有的一个反应。
“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事你怎么能答应他?”安归在屋里到处乱转,抓耳挠腮,俨然已经是一副崩溃的模样了。
锦瑟不以为然,手上拿着一块儿热腾腾,显然刚刚才出锅的胡饼,咬着,口齿含糊不清辩解,“不是,紧张什么呀你?不就是带个人嘛!反正明天你也要出城去啊!顺道儿的事而已,没事。”
“还没事呢!”安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锦瑟怎么能这样淡定的把被发现之后,或许就不仅仅是得罪公主府这么简单的事说得这么轻松?
“是啊!可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吗?到时候我送你,顺带把她送出去,就行了啊!这有什么?你也太激动了安归哥哥,坐下来,坐下来嘛~”
锦瑟起身,伸手,想要去拉安归的手,让他别在她眼前走来走去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锦瑟!”安归最是见不得明明都这种时候了,锦瑟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儿,头一次将锦瑟的手甩开到一边去,横眉怒目瞪着她,厉声,“你严肃点,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出来?”
“那又怎么样?”锦瑟见安归不领情,还是凶巴巴的一副样子,火气也开始冒了上来,缩回手去,叉着腰,“傅介子他求我一次,容易吗?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次可以让傅介子欠我一个大大人情的机会,我不可能放弃的,这人我必须送,这事儿我也管定了!”
“我懒得和你说,你真是疯了。”安归看着锦瑟昂首挺胸对着自己的模样,气结,扭头便走了。
安归不是不知道锦瑟对傅介子那层心思,可他却没有想到锦瑟竟然为了那个傅介子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就因为是他求的,哪怕是这么冒险的一件事,她也傻傻的去给他做,这没被发现也就算了,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刘佛陵虽然有意锦瑟,但这个把月看下来,安归也算是看清楚了,刘佛陵在这里并不能全部自个儿做主,他在这长安城的权力,还没自己在楼兰城的权力大呢!
真出事了,他是很难保得住锦瑟的。
更别提锦瑟自从来了中原,住进了这未央宫以后,刘佛陵便鲜少去椒房殿了,中宫能不讨厌把自己男人抢走的锦瑟吗?
还有那霍光。
到时候前后夹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锦瑟还想回西域,她能否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是个问题,这傅介子,到底是不是存心来害人的?
“莫速?”高无畏今日当值,自从那次事情以后,陛下就不似从前,总不大待见他了,不再让他贴身跟随,经常有事没事指派他去巡城,和普通侍卫一般无二,他自知有些不公,却无法辩解,毕竟他确实在内心深处,是起过一些对陛下不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