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锦瑟一点儿也不在意,她依然扯着嗓子大喊着,“傅介子就是个混蛋!人家.......人家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他,可他呢!就知道他那个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公主吗?我也是公主啊!他怎么就是瞧不上我呢?安归哥哥,你知道吗?我这里好痛好痛啊!我好难受啊!我想要回去的,可是我又舍不得,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办?”
锦瑟抬起一只手的食指,不停的戳着胸口的位置,眼泪就和下雨一样,哗啦啦的流个不停,眉心拧出一个结,无论安归如何伸手去抚也抚不平。
“锦........锦瑟.........我们回去吧!”安归深呼吸了一口气,头还是不抬起来。
“回去?哪儿啊?回去哪里?”
锦瑟一下停止了哭声,吸着鼻子,愣愣的把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向安归的后脑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问。
安归这次彻底把头抬起来了,他回头,目光对上锦瑟的双眼,“锦瑟,我们回楼兰去吧!或者你不喜欢跟我一起,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回精绝去,那才是我们的家,这里不是,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你也知道的,再待下去会出事的,我不想你出事。”
“回.......回西域?”锦瑟摇晃着有些发昏的脑袋,接下去安归的话茬,反复在自己的嘴巴里咀嚼着。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混浊的双眼,瞬间有一片清明荡开,接着锦瑟双臂抬起,蠕动着身体,猛地从安归的背上跳了下来。
看着转过身来,见自己这突然的举动,有些诧异的安归,用力摇着头,“不行!绝对不行!安归哥哥,锦瑟不能回西域的,不能回去,锦瑟要是回去了,就这么走了,就真的完了!我和傅介子完了,安归哥哥,锦瑟舍不得他,锦瑟不想离开他,他看不上我也好,他还是这么讨厌我也好,可是我很喜欢他,真的,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不回就不回吧!”安归出奇没有说任何劝解的话,只是顺从的点着头,转过身去,背对着锦瑟,又把身体蹲了下来,双手往后朝着站在身后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我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走了,想走了,我们才回去吧!好了,我们回西宫吧!快上来。”
说起这锦瑟和傅介子的事儿,其实也并没有这么复杂,之前不是锦瑟心软,为了救下高之嗣,夜闯高府了嘛!
好巧不巧就被正要带着朋友上府拜访的傅介子给逮个正着,傅介子当时是被高夫人关闭篱的喊叫声引来的,由于高之嗣住的院子离府门很近,所以傅介子比其他人更早察觉到了异样,赶了过去。
要不是傅介子突然横插一脚进来,估计以锦瑟的身手,是不会被抓的。
在把身份的事儿搞妥当之后,锦瑟一时闲起来,便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儿从前这样妨碍过自己,害得自己平白又多受了几日牢狱之灾。
这小丫头又是向来有仇必报的的厮,怎能就这样放过了傅介子,从此以后,傅家,便是被她闹得鸡犬不宁全然不亚于西宫。
三天两头跑一趟不说,只要有傅介子的地方,后头必定紧跟着锦瑟,主要就是去搞破坏的。
后来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俩人死对头的身份,傅介子说东,锦瑟一定就说西,傅介子办正事儿,锦瑟肯定去拆台子。
可是旁人都以为锦瑟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是因为她讨厌傅介子,所以总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就是不给他好过。
但安归却不能不知道,锦瑟这是喜欢上了傅介子,所以才用这样张扬的方法,使劲浑身解数的想要引起傅介子的注意。
每次安归抬头,只要傅介子在身旁,锦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傅介子,而且眼睛里流淌着的感情从来就不是厌恶,而是欣赏。
安归突然想起锦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呀!就是喜欢比我厉害的人,父王总说我的功夫比西域所有武士都要了得,那么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打得过我,躲过我的毒针暗箭,如果这个人恰巧又是个男的,我觉得我可能会嫁给他!”
锦瑟的身手,确实很了得,五六岁就敢冲到匈奴人的营地里叫板儿,替他出气,被打得浑身是伤,也咬紧牙关没有倒下,别提这性格有多硬性。
安归总是想若是锦瑟不是个姑娘,如今他们西域和中原的地位会不会截然不同?
锦瑟的娘是草原上牧民的女儿,据说还是大帐篷的姑娘,锦瑟这样的性子,身手,据精绝王说,是完全随了她的外公。
幸好只是性子和身手,若是连身形容貌都那副模样,那就有些......
安归突然想起了他之前也在精绝见过一次锦瑟的外公,那粗犷的体格和血口大嘴的样子,还真是要多可怖有多可怖,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阿穆儿!安.........莫速..........你们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安归闻言,猛地抬起头,便是看见娜宁焦急的一张脸儿,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太常街,双手往上颠了颠背上的锦瑟,脚步加快的往不远处的東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