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碗间的金属制盘内时针指向了数字五,分针转了一圈指向了数字六,一转眼,已经五时三十分,不过好在天气比较冷,天没那么容易亮起来。
完全亮起来,至少要到七时以后,也就是说还有过大概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以后。
不过尤昭却并不心存侥幸,因为外头巡防的人有增无减,根本就完全没有退去的意思,她可不指望一个小时以后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看来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了。”
尤昭侧头趴在院前木门关合的缝隙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眉头越皱越深。
搁她身后蹲着也跟着听的张球点点头,认同,“这些人怎么也不知道累?都这么久了,还不回家洗洗睡。”
“你想好了?这一路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撑得住?我可不会停下来帮你的,你最好顾好自己,也顾好你那表妹。”
尤昭闻言,循声,扭过头去,面向张球,说话是毫不客气的丑话说在前头。
但张球倒也难得没生气,只是摆摆手,“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已经决定跟着你出来了,自然有点儿底气,我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再说了吴雪卿那丫头,你可真别小瞧了她,她好歹也是我吴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就是这几年去泡了些洋墨水,难免软了些,不过正好这次好好练练她,咱吴家的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哼!”尤昭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反而嘴在张球话音落下之后,撅得高高的,都能挂上一排的酒葫芦了,“张球,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讽刺我是吧?”
试问但凡是陆氏吴氏,云氏的子孙,谁不知道当年祖师爷那点子破事儿,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根本没人能清楚,可大伙儿都知道带头去往那凶险之地的确实是陆耀祖没错,所以错误就全在她们陆家的身上了吗?
凭什么?
陆晨曦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祖师爷要这样委屈自个儿?带头进去的又如何?就全都是祖师爷一个人的错了吗?敢情其余俩家的当家腿没长在自个儿的身上,反而长在了祖师爷的身上吗?他们自己也有选择不去的权利啊!凭什么一出了事,说法就成了好像祖师爷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得他们不得不去了?
简直荒唐至极!
“喲!陆晨曦,我说错了吗?当初要不是你们祖师爷带头,不知道带着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吴家能这么分崩离析吗?能被迫离开自小生养的故乡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重新开始吗?这么多年的漂泊,全是你们害的,幸好我爷爷当初找到了法子,要不然直到现在还和你们家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呢!你们本家早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吧?”
尤昭本来就看不惯张球,这厮不惹事儿,不在她跟前乱蹦哒还好,要是乱来,她肯定饶不了他,而且听着张球的话,她突然想起了爹以前说的话。
陆山河曾经跟陆晨曦说过,说他们家的人总是无缘无故突然消失无踪,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本来就短命,很多人都以为只是诅咒的关系。
可是她就觉得奇怪,还特地去和陆诚查了查,虽然没什么结果,可却发现吴茂的事儿,那次去途径上海就是在偷偷跟踪吴茂,结果人跟丢了,倒识了莫倾征这么一个能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尤昭的红鞭才脱手而出,张球虽然及时反应过来,但还是慢了半拍,眼看鞭子斜着擦过他脑门,凌厉削下他几撮头发丝儿,就要狠狠落在他肩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尤昭身后木门突然想起了“砰砰砰”三声有力的敲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陌生的声音,“老巴,什么时辰了?换班了你不知道啊?还不快点过来,我赶着回家补觉呢!困死了都。”显然是来找刚才那个日本人六条君巴莫的。
尤昭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张球瞅得空隙,伸手,手掌在尤昭的红鞭上绕了两圈在掌心上,往后一扯。
在尤昭低声惊叫一声内,张开一条臂膀,搂住尤昭过于纤细的腰肢就往后退,在后背抵到门板之后,用劲儿将身后门板推开一条缝隙,闪身溜了进去,然后把木板推回原位紧紧关上。
熊五十眼瞧着张球搂着尤昭闪进来,起身疾步走过去,扯住尤昭另一条没有握鞭的胳膊,将她从张球的胸前拉了出来,拉到自己身旁,“你们在干什么?!”
尤昭刚才可是告诉了熊五十,她去外头看情况的,张球跟着出去,也说去看情况,怎么这俩人这会儿突然跑进来,还搂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陆晨曦心里眼里不是从始至终只有莫倾征一个吗?
怎么见男人也不知道避嫌?
她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对待自己?!
熊五十死死瞪着站在对面的张球,怒不可遏,“别人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不清楚吗?不知道注意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