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无厌没多想,直接追了进来,当他撞开门,一直跟着高繡到了内堂,才想起来这里是京兆府。
他若是这样擅闯,即便有陛下的手令,恐怕那个记仇的荀我心也不会怎么放过他。
但还好,他已经看见高无畏了。
高无畏知道带着娜宁就这么跑出来,肯定是很冒险的,可是他实在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
本以为即便被发现,抓住,也是要等到回去之后的事,可他没想到刘佛陵竟然会让吕无厌带着兵出来缉拿他和娜宁。
他高无畏是烂命一条不值一提,可娜宁怎么说也是精绝国的繁絮公主,陛下的良人,派官兵来追捕可就不仅仅是私自出宫围这么简单了,这是要撕破脸皮,兴师问罪的意思啊!
寅时五刻,西宫未央宫,正殿宣室。
从前汉武帝前头好几辈的先帝都是在这里上的朝,议的政,后来到了刘佛陵这儿才改去了建章宫。
此时殿内灯火通明,站满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其中有深夜被从床榻上拖出来的大鸿胪大行令梁秋浦,也有高尔淳和高繡,京兆府荀我心,更有执掌国中礼仪的奉常舜空来,再有就是舜英舜华搀扶着的霍静好,坐在刘佛陵一侧。
如今这殿内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跪在大殿正中央的三人,娜宁,锦瑟还有高无畏。
刘佛陵看了看娜宁,又看了看锦瑟,胸口发闷,放在大腿上的手缓缓握紧,眉心拧了一个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句问话几乎是撕开嗓子吼出来的。
娜宁被吓了一跳,扁着嘴,伸手,就去勾住锦瑟的手指,身体微微往后挪了挪,躲在了锦瑟身后。
高无畏始终低着头,因为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刘佛陵如此问,他根本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更何况他还是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娜宁根本不是什么公主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沉默。
倒是锦瑟看着殿堂之上震怒的男人,凌然不惧,甚至唇角微勾,冷冷哼了一声,“什么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父王他在我出去玩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把我的姐姐嫁给了你,我连我姐姐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锦瑟从小就是姐姐带大的,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什么?!”
刘佛陵其实压根儿就是在审问高无畏和娜宁,谁知还没审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还说出一大堆他根本听不懂的话来,而且他记得她,他见过她,就在前不久,宣平門。
原来她叫锦瑟......
刘佛陵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中狠狠地一跳,抿了抿唇。
“陛下,这位姑娘确实是精绝大单于最小的一位女儿,之前出使时,臣是见过她的,虽然仅仅一面,但因为公主实在是太过........所以臣一直记着公主的模样。”
梁秋浦看出了刘佛陵的震怒,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站出来说句话,要是刘佛陵一气之下,真对两位公主做出什么好歹来,这可是苦了他们这些使臣啊!
他该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如何去跟精绝的大单于交代,两个女儿啊!
精绝虽是小国,可西域如今是贸易的必经之路,其中利益,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高无畏,你呢?你和娜娜深夜出宫到底干什么了?”
刘佛陵的脸色因为梁秋浦的话缓和了些,但还是心中有口闷气发泄不出来,遂转向一直未曾说过一句话的高无畏。
“陛下,锦瑟公主,一开始臣并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加上当街射杀执金吾,也是不小的罪名,臣不得不谨慎,不能她说是公主,臣就相信了,所以就想着让良人去看一看,是,就如实禀告陛下,如若不是那也不便叨唠陛下,良人也是疼惜妹妹心切,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是臣没有跟良人说清楚,还请陛下责罚。”
刘佛陵没有看高无畏,只是看着锦瑟,不知道为何会有人能把京兆狱的破布麻衣穿得这样的好看,灰头土脸上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却更显得锦瑟只有巴掌大的一张脸上罂粟一样鲜艳的红唇,小小的,很丰满。
咬在嘴里一定滋味很不错。
刘佛陵的眼神炙热的快把锦瑟看出一个洞来,锦瑟却丝毫未觉,只是扭头打量着周围宫殿的陈设,心里头狡黠算计着要不要再来一次逃狱。
可坐在刘佛陵一旁的霍静好却看得真切刘佛陵眼底的东西,心中狠狠一揪,就像被一双大手突然握紧一般,痛得她差点惊呼出声,却一张嘴,只是一声叹息,起身,走到锦瑟面前,伸手,将她和娜宁拉了起来,浅笑嫣然,“公主远道而来,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既然也是西域单于的女儿,便是孤大汉的贵客,相信公主对我们并非真的有恶意,都是些误会罢了。”侧目,“舜英舜华,去,把西宫的天禄阁收拾一下,空出来,让锦瑟公主住进去,那儿离娜良人的飞羽殿很近。”
舜华舜英闻言一愣,抬眼朝刘佛陵看去,竟在这位刚刚还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痛苦不堪却也狰狞可怖的陛下脸上看见了一丝笑意,赶忙恭顺的拱手在身前,行礼。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