姕在挑眉,眸中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玩味来,“你傻呀!抓着了,大街小巷的黄榜还会贴在那里吗?再说了,我一直待在宫里,我怎么知道高之嗣怎样了,你不问你哥倒来问我了。”
“哥~”
傅鍫本来听见姕在居然骂自己傻,想要开口反驳一下的,可奈何自己问出来的问题,经过姕在的一番分析,确实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再说了高之嗣的事两厢比较,孰轻孰重,她自然拎得清楚,便直接看向自姕在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握着小酒杯,闷闷的一口一口往嘴里灌温热的白酒的傅介子,开口。
“行了,跟老猫叫春似的,难听死了,我之前去看过了,没什么大事的,你就甭瞎操心了,要操心也不应该是你去。”
作为兄长,傅介子怎能不知道傅鍫对高之嗣的爱慕之心,更何况傅鍫向来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本就从来不遮掩她和高之嗣的那点事儿。
只是高之嗣是他兄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为了不让傅鍫太过伤心,他是断不能给这丫头太多的希望,只能一次又一次泼冷水了。
“怎么就不是我操心了?!哥,你什么意思嘛?现在外面那些官兵.....”
“无妨,无妨,驷其常的医术,可以信得过,至于那些闲言碎语,不过就是说起来给有心人听罢了。”
“我不,我要去看看高大哥,哥,高大哥出事这么长时间,咱都没去看过他,现在姕在也要走了,咱去看看吧?”
“你说你去打扰人家清净干嘛?”
“你要不带我,我就自己去!”
傅介子实在拗不过傅鍫,也是怕她这说到做到的性子,与其让她自己去,闹腾人家不得安宁,丢人,还是他亲自带着去好了。
“好了好了,明日,明日兄长带你去拜访,行了吧?”
看着傅介子妥协,傅鍫却并没有轻易放过,还是摇头,“不,我说的是今天,现在,我们立刻就去!你要是不让,我等会儿自己去。”
“你.......别得寸进尺啊!”最后六个字,傅介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就是要又得寸,又进尺,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行,你可别给我捣什么乱。”
“好,那走吧!”
傅鍫原本阴郁的脸,瞬间绽放笑颜,起身,说走就走,欢脱的往楼下跑去。
徒留下俩男互看叹息。
其实高之嗣的蛊毒早就有了缓解,并且每一天都在好转,根本没有外界传得那么严重,至于刘佛陵大怒,主要也是为了配合傅介子。
傅介子在高之嗣被发现中毒的时候,已经去看过他了,当时的高之嗣却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不过世间就是有那么一些事,死到临头了,还能有转机。
高之嗣的转机,便是驷其常。
驷其常身为医者,和别的医馆里的大夫显然不一样,他四处行医,什么疑难杂症,瘟疫剧毒没有医治过。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驷其常他本就也是南疆人,虽说在南疆女子善用蛊毒,男子一般都是被施展的下场,驷其常从前跟着爹娘生活在乡野间,也被心爱的女子下过蛊,也就是小丫头怕他拈花惹草,才给他种情的,既然自己本身就中过,据说当时还差点儿被搞得没了命,切身体会,自然是比任何人都了解。
何况听驷其常说他母亲当年是南疆的巫师,专门就是去卖这些姑娘给情郎种蛊的材料和蛊虫的,自小便耳濡目染了。
蛊毒最重要的便是虫母,而一般虫母都会在施蛊者的手中,养着,但高之嗣此次中的毒不一样,只要把虫母挖出来,那其他的小虫子,便不足为惧了,但驷其常只取出来一条,他说另一条在施蛊者的手中,只能赌一把。
箭入三寸,显然射箭者是控制了力度的,而且此蛊的解药便是把两条虫母捣烂,加上一味芍药,方可根除,他们事到如今只能赌射箭者还在长安城或附近,她并非有心至高之嗣死地的。
可是两日过去了,戏做全了,可人并没有出现,去搜捕的缇骑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驷其常只能行针,暂时先封住高之嗣的穴道,延缓蛊毒的蔓延,护住心脉,可若是没有解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没想到就在傅介子强忍着忐忑,带着傅鍫和姕在去看有可能已经是最后一眼的高之嗣时,却在高府内听到了这个时辰不该再有的鼎沸喧闹声。
所有的仆役,家丁,婢子,手上皆拿着家伙,每个人都跟发疯了似的冲向后院。
傅介子好不容易才拉下一个人,还没等问清楚,便有两道身影,自屋顶上飞跃而下,一男一女。
男的,傅介子认识,是高无畏。
而女的,顶着一头与破旧衣衫完全不符的乌金色的长发在夜空下犹如一道银河,在月光照耀下,泛出一层黑金色的光来,发丝间隐约看见火红色的绒绳绑了几条小辫,而此时这个姑娘就是两只手抓着头上这跟红绒丝绳,将它的另一端捆在了傅介子一旁的一颗槐树树干上,荡秋千一样,从屋顶荡了下来,然后哇哇大叫着,一屁股坐到了傅介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