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和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站在面前的吴延卿,完了之后,又抬手使劲儿揉着双眼,待做完这些,眼前的男人还没有消失的迹象后,才总算开口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吴延卿?!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伸手,捏住吴延卿侧脸一块肉,狠命拧了拧,“疼吗?”
吴延卿火了,抬手,一把就拽下徐言和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你让我揪一下试试,还问疼吗?那不废话吗?肯定疼啊!”
“那就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你真的是吴延卿,吴延卿你真的站在这里!”
徐言和大笑出声,并没有生气吴延卿对自己说话丝毫不客气,甚至仔细听着还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而是拍着手,乐呵呵的笑得像个孩子。
吴延卿理解绝处逢生后的喜悦,这是只要在部队里当兵头子的都能明白的感受。
吴延卿在海上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战事吃紧,物资严重缺少,弹药不够,追兵紧逼,无进路,更无退路的时候,最后还是一步步撑过来,一切迎刃而解的感觉,真是比什么事都来得爽快。
他是真的喜欢他现在在做的任何一件事,的确,如林爱英所说,在这样的战乱年代,当兵跟去送死当沙包没什么区别,可是有些事,总得有人站出来去做,如果大家都缩在角落里,那这个国家就真的完了,只是看你是愿意做躲在暗处,安安静静过完一生,还是愿意做一个冲在最前线,即便粉身碎骨,也想坚守到最后的人,他选择后者,从来都不曾后悔过,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骨子里流淌的血本来就是为了这样的工作而流在自己体内的。
“是啊!是我,我真的站在你面前,我们都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千万别乱动,我想办法帮你下来,再看看你的伤口,如果能拔就忍一忍,拔出来你也舒服了,如果不能,只能想办法,活着,总归比死了有出路。”
吴延卿也跟着徐言和笑,说到最后,语气越发凝重,目光若有所思的从徐言和胸口上移到了他身后,左后方,不远处,站着,缥缈漆黑身影,紧咬下唇,眉头皱成了个大“川”字。
徐言和见吴延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后某个方向眼睛都不眨一下,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扭头,可眼前除了一片黄沙土还是一片黄沙土,根本什么也没有。
“吴延卿,你在看什么?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吴延卿闻言,一下回过神来,视线从通体漆黑的魂体中收了回来,看向徐言和,摇头,用力扯着嘴角,笑得牵强,“没什么。”
“那你快想办法帮我解下来啊!”徐言和因为长时间被悬挂在半空中,头不能低也不能抬,脑子充血导致的眩晕恶心让他特别难受,“我脑袋好疼啊!还有点想吐,你快点。”
吴延卿收回思绪,先是伸手拉过徐言和的胳膊勾在自己的家肩膀上,抬眼,“你一定要抓紧了,尽可能抱住我,不要让自己直接落地上去。”然后松开徐言和的胳膊,改去搂住他的腰,又将自己的胸口贴在他的肩膀上,做完这些后,另一只手才开始慢慢的伸过去解开徐言和身上的安全带。
不过这么一下,徐言和,吴延卿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俩人都在紧张,都在害怕,前者怕稍有不慎就失去本该战死沙场的性命,后者则是怕这茫茫大漠,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怕是还没找到吴知和,他人就得疯了,毕竟他从不高看自己的意志力。
所幸,解开安全带的那一瞬间,徐言和身体是突然往前倒下,不过重量却是吴延卿完全能够撑住的。
徐言和仅仅控制不住,往前跑了几步,膝盖一软跪在了沙地上,但胸口的金属片并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这一下子也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那一刻空白一片罢了。
看着整张脸揪在一起,疼得都说不出话来的徐言和,吴延卿抬眼,瞥向他的胸口,发现上头一片血迹又开始加深了一些,而且越来越大片了,赶紧扶着徐言和,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他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异常的手,平躺在地上。
“你休息休息,我看看你的伤口深不深,如果插得不深,那我们就要想办法拔出来,你忍着点,否则时间一长,一定会感染的。”
徐言和从前身上受过伤也是各种各样的,这点基本的病理知识,他还是了解的,遂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捏紧,握成拳状。
还好吴延卿从前打海盗的时候,也处理过一下断肢或者是胸口中弹,但却没有打穿心脏,需要把弹头挖出来的情况,所以这会儿他伸手,尽可能不让它抖,轻轻按了按徐言和金属片胸口周围,尽可能无视他疼得龇牙咧嘴嘶喊声。
将四周都按了一遍之后,吴延卿松了一口气,“没事,不深,只插进去一点点而已。”不过,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丝毫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因为接下来取出刀片才是最难的,万一稍有不慎,就会切断血管,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的可能性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