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小,吴延卿失踪了多长时间,爷爷吴书齐,奶奶林爱英就在她耳边说爹娘还在世时,哥哥也还未失踪时发生的事说了多长时间,每次说的时候,还总会在手里把弄着为数不多几张旧照片在她眼前晃悠,妇唱夫随的,简直讲得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要声情并茂。
大到吴延卿小小年纪便曾用弹弓和石头弄伤过好几个孩子的肋骨,性情更是混世魔王,上树掏鸟蛋,下地空手捕毒蛇玩耍,小到了身上有几颗黑痣,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事无巨细,说了个遍,所以吴雪卿对吴延卿这个出生记事起,就没见过的亲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失散多年的陌生感。
可人都是会变的,不是说完全没有,但确实是极为少数的人才会一直保持孩童时期的心性,不去改变,一个人每日会遇到多少事遇到多少人?谁一开始不是简简单单的活着,久了,也就慢慢复杂了,这也是无可奈何却又无法避免的事。
更何况吴延卿还是个流落在外十几年,如今才回到家中的,谁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身份,做什么事的,若非如此,爷爷怎会临死时只交代了二叔和四叔好好管着天津的家业,照顾奶奶,一个月前又传了电报给大伯吴茂让他暂代大当家的位置呢!即便大伯是长子,可到底也算是年事已高了,吴延卿身为长孙,本应该是最有资格担起这份责任的人了,这说明爷爷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所以,对于吴延卿,吴雪卿可以说是了解也可以说是不了解,总之还需要细细观察,斟酌,便是了。
只是吴延卿的身手,确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初出车门时,见他一身精瘦忧郁模样,还以为弱不经风,没想到,人家是深藏不露,桀骜,却不张扬,她欣赏。
“哥,雪儿还以为要等到拜祭时间过去,回到天津才能看到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过来了,这是为何?”吴雪卿也是从吴茂那里晓得了吴延卿受伤被救的事,奇怪这才不过几天,他怎么就又走动出来了,赶紧追上大跨步顾自走在前头,看着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的吴延卿,拉着他的手臂,询问:“俗话说得好,伤经动骨一百天,需得好好养着,不然落下病根,后患无穷,哥,这路途遥远的,你何必陪着张球这小子一块儿来呢?他......”
话没说完,张球先不服气打断,“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做张球这小子啊?!我是你哥!有你这么对自己哥哥的吗?嘴巴可真欠抽啊!”
“没你欠抽!”吴雪卿扭头,吐了吐舌头,立马反击,毫不留情。
“你.......”张球还想说什么继续反驳,可刚一张嘴,吴延卿一个冷眼就甩过来了,瞬间让他想起刚才画面,和那句卸掉下巴,听着全无玩笑之意的话,手臂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用力咽了咽口水,纵使心里百般不服不甘,也只好住了嘴。
吴雪卿看出来张球是在怕吴延卿,顿时就像找到棵大树好乘凉,脸上是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大姑娘了,还一点儿不害臊的朝张球做着嬉笑的鬼脸,看着他想骂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模样,毫不避讳地捧腹大笑。
心里兴奋呐喊:“没想到啊!张球,你也有今天啊!”
“好了,别笑话他了,这么大个人了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女孩似的,我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吧!”吴延卿也实在是受不了俩人这么一左一右的闹腾了,何况要论起聒噪,烦死人的本事,俩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啊!只好开口,顺道抬起一只手,死死捂住吴雪卿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大张开的嘴巴子,说出自己来到这的缘由,好转移一下俩人拌嘴的注意力,“我这次来长春,主要是想跟球一块儿回到我出事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或许能想起些什么以前的事,现在我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就是有种要赶紧去什么地方的感觉,我觉得是对我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须要想起来!”
吴雪卿也不是那种正经不了的人,闻此言,点头,眉头微皱,还是担心,“哥,你着急我理解的,可是光靠自己想,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还不如让大伯派人去查,先从你出事的地方周围查起,看看有没有谁认识你,然后再做别的打算,我觉得这样会比你瞎找要快得多,也靠谱点儿。”
“不对,四叔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没说,不过跟云家,怕是脱不了干系。”张球摇头,上前一步,插嘴,“之前我和四叔能顺利的把哥儿带回来,也是云敏英派人报的信,至于用意,我和四叔也没什么头绪,反正依云老太那没有利益一切免谈的性格来看,背后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