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出了养心殿,往景仁宫的方向行了一段路,还没到,就掉头拐进了另一条路口里了,这是陆晨曦吩咐的,因为她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再留诺敏一个人,不对,是一只猫就这么在外头游荡了,万一又遇上老蛊怎么办?那她刚才岂不白摔了,小家伙还是得死。
不过陆晨曦原本以为诺敏也是同自己一般,顾及着方才死咬着自己不肯放的老蛊,即便有些生她的气,也不敢跑得太远,谁知绕着养心殿,在附近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寻到这家伙的猫影儿。
“这家伙到底是又跑到哪儿去疯了?”陆晨曦半边的身子都快倾出步辇了,左看右瞧,眼眶睁得老大,生怕错过任何可能躲在树后头,柱子后头,屋脊后头的小细节。
这样行了半天,找是没找到,倒是把吓得一旁伺候的春英,一路都踮高脚尖,伸直手,做出扶的动作,好要是陆晨曦真的不甚从上头坐不稳,摔下来,自己也好及时给她托住,不可谓不辛苦啊!
陆晨曦也不是那种不懂体谅旁人的人,注意到了,想着这皇城如此的大,照她这么个找法,别说是只小猫了,就是个大活人,她都不可能找到得到,可恨的是,自己是被送魂进来的,身上根本没带平常用的黄符纸,要不然画个搜灵符,那不是太容易的事了吗?
诺敏这厮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她的符灵纸鹤也能把这只肥橘猫给她叼回来!
“好,就这么决定了!”陆晨曦咧嘴笑得欢乐,抬手,对掌,狠狠的一拍,然后在一旁春英见自个儿小主儿一会儿苦闷,一会儿又乐上,看上去颇像得了失心疯的人,心中担忧得不行,正要开口询问究竟时,扭头,抢先一步,问道:“春英,你知道这宫里哪里会有法师做法时用来烧的那些黄符纸吗?可以以随意拿的那种,或者是附近没人看着的也成,有吗?”
陆晨曦想过了,古人从前最是迷信了,经常动不动就请个得道高人老布个坛,做个法什么的,肯定会有留下来的,或者祭祀用的纸钱,其实也是可以的,就是法力会稍弱些,可也好过没有,让她继续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到处跑着找吧!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东西,不过果不出陆晨曦所料,春英闻言,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犹豫着点头,“回小主儿的话,这黄符纸,宫里确实是有一处地方会有,是太和殿,那里是祭祀历代先祖的地方,不过并不是没人管,更也不是能随便拿的地方,但若小主儿非要进去,这个时间,应该是值班的人轮首的时候,太和门暂时没有人看守,不过等会儿出来时,要从偏门的后墙爬出来,墙前有颗大榕树,枝干很多,可作台阶,偏门是锁着的,钥匙只有李莲英李总管才有,只是小主儿,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陆晨曦嘴角又上扬了一个弧度,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兴奋的摆手,“你就别问了,反正我现在有用,你快点带我去找,在哪里?离这远吗?”
“不远,就是得换个方向,小主儿这会儿都已经绕到西六宫来了,得再绕回去,往保和殿的方向直走,就到了。”春英边向陆晨曦解释路线,边招手,对抬轿的太监做出掉头的动作,最后看着陆晨曦伸出外头很多很多的身体,难以放心,不忘嘱咐一句,“小主儿做好了,别摔着等会儿。”然后指引着太监往哪个方向转,吩咐周围宫女,后头太监,跟紧后,大队慢悠悠的往太和殿行去,因为这种步辇想快也没法子啊!会翻的。
其实也不能怪诺敏生气咬完陆晨曦后逃走,东哥到底是她曾经很信任很信任的人,加上从小到大的情谊,又一同经历过生死,这个感情,可不是说割舍就真的能那么轻易的割舍得掉的,她也不是不知道东哥的立场,换做从前,方才那样的情况下,东哥是绝不会帮光绪说话的,虽然也不太可能会帮慈禧,但绝不是像陆晨曦那样胡乱倒戈,乱来一通,这不坏事儿吗?
“慈禧那老婆子都那个脸色,这陆晨曦是不是瞎呀?让她别说还要说,这让公主以后该怎么办啊?兵符可还在那老婆子手里,万一人家一气之下翻脸不认人,那不是完了!”诺敏颠着猫腿,走一步,后头毛茸茸的尾巴就朝屁股摆动的反方向甩一次,走上丹陛,跨入高至脖子的门槛,过了眼下正值交班,并无人把守的太和门,入太和殿内,绕过正殿前龙台,红果子一样的鼻子微微颤动,边用力嗅着周围流动的气息,边疑惑,抬首看着入了猫身后,以猫的视觉看,更显的高耸的金黄房顶儿,“话说这里怎么会有额各其的气息?还这么浓郁。”
虽然自慈禧任位西太后以后,这太和殿就变成了供奉祭祀的地方,香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间断过,整座宫殿都被呛鼻的香烟味儿笼罩着,猫的嗅觉只在狗之下,至少比人要灵敏多了,一点细微都闻得出来,何况是陪了大半辈子的额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