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沈红蝶(1 / 2)

光绪二十,1894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特具意义的一年,因为就在这一年里,中日之间,第一次,并非纸上谈兵,更非虚晃两招,互相试探,是真的真枪核弹的战争,在才七月中旬,就早早的入了冬,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后,全面爆发。

“朕看诸位大臣已经商议许久了,不知道对这朝鲜东学党起义,有什么看法?如今朝鲜政府的形势朕不用说,诸位大臣也不是瞎子,想必是看得很清楚了,是节节败退啊!若是再照这种情况下去,恐怕这城池被攻破,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朝鲜如今的君主高宗李熙,几日前就给我捎了信过来,说明了具体情况,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我们能派兵支援他们。”光绪见自己费着口水,说了一大堆,诺大的朝堂之上,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要么就是悄声跟谁说着什么,反正不是跟他这个皇帝说,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好像被所有人孤立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还是每一次都能成功让他烦躁抓狂。

抬手,一巴掌拍在金龙缠绕的龙椅扶手上,起身,指着面前个个看着东西,都迅速低下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的大臣,怒骂:“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一回事?朕在你们面前就没有太后有分量是不是?所以无论朕说什么,你们都觉得自己随便敷衍敷衍,或者直接无视不理会也没关系,对吧?一个两个的,都是哑巴,朕问了你们十句,你们居然连一句都回答不出来,好,太好了,既然你们这么不想要说话,那就永远也别说话了,来人啊!拖出去,把他们的舌头,都给我割了!”

事实证明,人只要一生气或一激动,就容易做出一些失态的过分事情,从前还未亲征,老太后还在边上看着,光绪哪怕这心里头憋着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发作造次,可如今,在他成婚之后,太后归政早就不理朝政搬居颐和园去了,只有发生天大的事,才会出来处理,可纵使如此,这些军机大臣,还是依旧摆着一副对他不理不睬的死模样,等会儿,也不用猜了,有什么消息想法,准先让太后知道,身为天子,却连基本与大臣之间基本的交流,尊重都没有,他这个皇帝,当得是何其的可笑,何其的可悲啊!

听了光绪一番气急的话后,又抬眼略过明显震怒的龙颜,面目狰狞,哪里有开玩笑的样子,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叩三拜,齐声喊着:“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天王老爷子给的胆儿,老臣也绝没有藐视圣上的意思啊!”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要是还上奏不出个所以然来,朕留着你们这些废物,也没什么用处了。”光绪自然不会真的让人去割了这些人的舌头了,要真这么做,老太后岂不要扒了他一层皮,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些大臣,好让他们知道,他有的时候是维诺了点,但绝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捏的软柿子,不要想着在他这里就可以随便松懈了,该处理的麻烦还是要好好处理的,见立刻就有了效果,心里边窃喜,边跟一旁的近身伺候的小德子使眼色。

小德子立刻会意,捏着嗓子,抑扬顿挫的朝面前,个个都苦着一张脸的大臣,喊了一嗓子:“下朝。”就甩了一甩,将手上长得跟大毛笔一样的棍子,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屁颠颠的跟在光绪身后,出了西暖阁。

“万岁爷这是又要去珍主子那儿了?”小德子看走在自己前面,健步如飞,直往来时,景仁宫的方向奔去,虽然心底是为终于有那么一个人,让皇上恢复些与同龄正常少年男儿一样的精神气儿,不再整天除了忧愁这里,就是忧思那里,但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是紫荆城啊!即便后宫只有三个嫔后,但也不是除了珍嫔以外就没人了,万岁爷到底年轻气盛,不知人心深浅,这样独宠一个妃子,只怕不是在爱她而是在害她啊!

“朕昨晚已经答应了珍格儿要陪她一起用早膳的,谁知道,这些大臣个个说起事儿来都支支吾吾的,硬是耗了朕不少的时间,珍格儿现在肯定已经在骂朕言而无信了,朕得赶在午膳前过去,好好哄哄她,不然今晚啊!朕准又要被关在门外凄凄凉凉的吹西北风了。”与其说没什么心眼,不如说在与人交往交流方面过于愚钝的光绪并未听出小德子语气里的另一层深意。

抬手抹了抹下巴,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入宫以来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欢心笑容,目光远眺,墨石黑的眼眸荡漾着满满的情真意切,转身,不顾身份,和身后紧随其后的宫人异样目光,抬手抓住小德子的肩膀,越说越激动,“说心里话,小德子,朕真的觉得,此生能遇到珍格儿,是朕这辈子最幸福最快乐的事了,其实一开始,朕也没想到,困扰了朕数十载光阴的黑暗,就被这么一个还比朕矮上半个头的小女孩,轻而易举的拨云见日,说她的想法总能让朕在困境中找到希望,这可一点也不夸张,更非抬举,所以朕恨不得往后余生中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跟她待在一处,永不分离,因为只有跟她待在一起朕才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被人依赖的人,才会发自身心的觉得这宫里的空气原来也并非如此压抑难受。”

小德子一早就察觉到后背上的八卦者意味深长的一众目光了,双目含凶的回头,横了眼见他一直没回头,万岁爷顾着在这里煽情,一时也没注意,放肆大胆的伸长脖子,使劲儿往这里瞄,竖起耳朵,试图想要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回去交差的狗奴才们,直瞪他们悻悻垂头,不敢再抬起,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