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霜抱着妹妹下车,严放提着猫包跟在后面,把车钥匙交给迎上来的门童。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酒店,都没注意到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车和车边的人影。
走到近前,郁霜没来由的脚步一顿,严放正要问他怎么了,身后不远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霜霜。”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却比平日更加沙哑和低沉,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颤动。
郁霜呼吸一滞,缓缓转身,看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周慕予。
周慕予穿了件黑色长风衣,身姿依然挺拔,细看脸色却很憔悴。他没有看严放,只是深深望着郁霜,想要上前,最终停在几步之外。
“霜霜。”他哑声开口。
离家出走被抓到,照理说郁霜应该紧张和害怕的,但周慕予身上没有任何暴戾的气息,只有深深的想念和惆怅,像今天路上看到的浓重的夕阳,密不透风地包裹着郁霜。
郁霜感到胸闷,悄悄移开目光,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周慕予垂眼,看见乖乖趴在郁霜怀里的猫,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那天是我的错,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释好吗?”
郁霜很轻地摇摇头:“不好。”
他忘不了周慕予拥抱着另一个人的画面,何况他在这里玩得很开心,暂时还不想回去。
“霜霜……”
“先生。”郁霜抬起头,打断周慕予,“我不想回去。”
周慕予怔住。不知道是不是郁霜的错觉,他的身体好像微微趔趄了一下。
这些天周慕予几乎没有休息过,就算睡觉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浅眠,生怕错过任何关于郁霜的消息。他像一根紧绷的发条,在看到郁霜的那一刻忽然放松下来,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如同开闸的洪水,几乎是瞬间将他吞没。
他眼前发昏,尤其是听到郁霜那样生疏的称呼和那样果断的拒绝,他差点要站不稳。
“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郁霜说。
“霜霜……”
“周总。”一直安静的严放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身边又不缺人,何必这么死缠烂打呢?”
周慕予看向严放,目光暗了暗:“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不信你可以问问,他是愿意和你回去,还是愿意和我留在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周慕予没有说话。
郁霜转过身,拉拉严放的袖子:“走吧。”
“嗯。”严放自然而然地揽过郁霜的肩,“走了。”
看着面前一高一矮两道背影,周慕予心口一紧,莫名想到第一次和郁霜见面的样子。
那时的郁霜也是这样温顺地依偎着谭律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郁霜身边换了别人,看起来还是同样的适宜。
周慕予恍然发觉,自己对郁霜来说可能只是一个过客,和严放李放张放没什么差别。
被需要的人是郁霜,而离不开的人是他
回过神来,郁霜和严放已经进去了。
周慕予抬脚跟上,到前台说要开一间房。
郁霜听到后面的声音,脚步顿住,转过身欲言又止。
周慕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我为了找你好几天没休息了宝贝,让我在这里睡一觉好吗?”
郁霜愣了一下,说:“我给你留了纸条。”
“……什么纸条?”
“压在床头的花瓶下面,我说,我想自己静静,不要找我。”
床头……花瓶……周慕予完全没注意到。
看他的表情,郁霜心里有了大概,转回头说:“算了,不重要。”
让周慕予失望的是,这间酒店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小院落,他完全没有机会见到郁霜。
他甚至忘了关心郁霜和严放是分别住两间房还是住同一间房,躺在床上想起这件事,周慕予喉咙一哽。
他心里清楚,就算郁霜和严放住同一间房,他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因为他做过更过分的事,比这多得多。但他依然无法抑制心里的痛苦,想到郁霜可能会像亲吻自己那样亲吻另一个男人,在那个人面前褪下衣衫,展现自己漂亮的身体,他嫉妒得想要发疯。
终究是他自己不珍惜。
如果不是他赌气冷落郁霜,回国后不回家反而去酗酒,喝醉了认错人乱抱,郁霜也不会伤心到离家出走。
想到这里,周慕予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书桌前展开纸笔,一笔一划地开始写道歉信。
“霜霜:
对不起。
原本想当面向你道歉,但你好像不太愿意和我说话,出于无奈,我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
这些天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自以为是,不考虑你的感受,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我很后悔,也很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