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方家倒了。周爱军也没讨到好。彼时,他已经做了方家几年的女婿,跟方家父母打得火热。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方父方母做的这些事,连儿子女儿都瞒着,可周爱军却晓得。不但晓得,还插了一手,为方父方母牵了不少线。

那会儿,事情闹得可比现在大得多。方家贪得也不只一万块,而是三万。要说方父一个粮站副站长,方母一个工会干事,自是没这么大能耐的。

但方家祖父是老红军,虽然不在了,却留下了一些人脉。且方家舅舅在公安部门,如果不是她提前举报,今年夏天,他就要调任来阳山县当公安局副局长。

自此,方家水涨船高,方父方母的胆子也更大了两分。

在前世,他们的罪名更严重,和方家舅舅一起,都被判了十五年。周爱军也不能幸免,判了五年。

而如今,方家舅舅只是撤职,方父方母也不过七年。周爱军除丢了工作,并无牢狱之灾。看起来似乎没有上辈子的惩罚大,可周双莺不想等了。

她知道方家的罪名,知道方家的钱财和账本放在哪里,是因为上辈子有人说过这个案情,但对于周爱军是什么时候接触这种事的,没人说,她自然不晓得。等到方家舅舅调到阳山县任公安局副局长,那时再举报,还有用吗?

周双莺算不准。若要借助沈家人的力量出手,还要等三年。

三年啊!难道这三年,都要她看着周爱军日子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吗?

就是她忍得又如何?真等到那个时候,周爱军也不过判五年。五年而已。若是可以,她想让周爱军永远出不来。倘若他没有出来,倘若他没有搭上那位的线,她或许就不会被算计所嫁非人。

那场婚事,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

周双莺埋头将碗里的饭吃完,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垂在桌下紧紧握拳。

让周爱军没了工作,只是个开端。她是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不急,时间还长,她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报仇。总归当初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不只周爱军,还有周光宗和周耀祖。

要不是他们。她怎么会错过高考?怎么会上不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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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等方家的事情彻底沉寂下去,村里人对此的八卦之心逐渐转淡,已经到了公历三月底。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沈煦跑完一个小长途,刚好可以放几天假,正打算回村,还没出县城,就瞧见刘金水赶着牛车,牛车上还坐着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

“刘叔,你这是做什么去呢!”

“呦,是三子啊!”刘金水将牛车拉停,指了指车上的几人,“这不,上头又派下来几个知青。你这是要回家?正好一路,上来吧!”

沈煦对四人点头打了个招呼,直接跳上车。

刘金水打趣,“你不是买了自行车吗?怎么没见骑?”

“放家里了!我这趟出车去了五六天,放运输队不方便。”

刘金水点头,那可是大件,谨慎点别丢了才好。

“刘叔,今儿赶车的怎么是你?村里其他人呢?”

“以往都是建设跟明友,这不是他们都去食品厂上班了吗?”

“咱们村年轻小伙不少,就是建设和明友不在,还有别人呢!你老一个村支书,还干这活啊!”

“嗨,不就是赶个车,谁赶不都一样。年轻人还有年轻人的事呢!村支书怎么了!还不是跟大伙儿一起下地干活,咱们村可不讲究这个!”

沈煦失笑,“是呢!刘叔说得对,要所有大队干部都有你这思想觉悟,那就好喽!”

他接过刘金水手里赶车的鞭子,“刘叔,你后头坐着,我来吧!”

刘金水也没和他客气,爽快地让了位。

得知这位接他们的人竟然是村支书,四位知青都有些惊讶,有两个开始话里话外地吹捧起来,也旁敲侧击问着村里的情况。

另外两个。一个女孩子,远山眉,丹凤眼,长相可人,安静听着,笑得腼腆温柔,并不太搭话。

一个男孩子,与女孩有些相似,棱角轮廓却更鲜明。他面上还留着几分稚气,看起来最多十六岁,应该是几个人里最小的,可能也是因为这点,性子比其他几人更为活泼。

男孩挪着身子靠近沈煦,“咱们往后都是要在上水村生活的,不妨认识一下,同志怎么称呼?”

“我姓沈,单名一个煦字!”

男孩一顿,转瞬惊喜起来,眸中放光,“我也姓沈。咱们一个姓,说不得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往后我就叫你哥吧!”

噗嗤!

正同刘金水说完话的两人笑出声来,“同姓就是一家,就叫哥啊!那全天下姓沈的多了去,你还一个个去认哥哥吗?”

“天下姓沈的是多,但合眼缘的没几个啊!我就瞧着这位沈煦同志合眼缘。”

那两人轻轻呵了一句,没戳穿他。心底里却是暗忖:瞧着小小年纪,还以为是个没心机城府的,没想到人家精着呢!这就套近乎巴结上了。这位沈煦他们刚才可听刘书记说了,是村里一等一的能耐人。

男孩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自顾自同沈煦说话,“你好,我叫沈向阳。”

又指了指一边的女孩子,“这是我姐姐沈向容。”

停顿了片刻,大约是觉得介绍了自家姐弟,独独跨过另外两人不太好,这才又说:“这两位是高峻同志和文敏同志。”

沈煦扫了他们一眼,将几人记在心里。

沈向阳非常不客气地挤在沈煦身边坐下,再度叽叽喳喳说起下乡这一路上的见闻来。大多时候在说自己跟沈向容,对于高峻和文敏,只提了两句,说是一趟列车过来的,却并非一个站点上车,火车上认识,除此外,再多就不晓得了。

总之,话里话外透露着:我们不熟的!没有交情的!

见沈煦认真赶车不理他也不计较,嘴巴一张一合,没个消停。高峻和文敏二人倒是也想和沈煦搭话,每每张嘴刚起了个头,就被沈向阳打断。从县城到上水村,牛车慢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竟是全没找到一点机会,只得作罢,心里头憋气,不悦地瞪向沈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