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1 / 2)

“是。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怎么用,但拿在手里的感觉还不賴。我想,换人拿,你们应该也不太介意吧?”dunn轻轻知一笑,接过身后苟羊递过来的毛巾,拭掉手上的血,走到舷窗边看向下面的光海:“我给黎多宝带了礼物来。她在下面

吗?什么时候回来?”

仿佛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没有人回答。

“算了。我下去看看。”说完他带着满身的血腥味,转身走到高姜身边:“借你的枪用一下。”

“干什么?”高姜问。

“黎多宝对自己能干什么,一无所知,这样下去是会落败的。你知道,人什么时候会最有爆发力不顾一切吗?”dunn没有再继续说,只是从他手里拿过那只枪,在手里掂了掂,轻描淡写道:“我听说,永明随侍的枪,因为永明常面对各种形式的异星人的关系,会配有特别的子弹,是真的吗?”

黎多宝手掌按到地面的瞬间,像是要被从脚底突然暴气的飓风吹离地面,吹向天空。

而在她被吹动之后猛然下落之时,又如同被劈头盖脸地抛入了汹涌的海浪里。

不是真正的浪,也不是光浪,是无数的历史、意识的海洋。

她在某个瞬间,感到自己无限的大,可以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受到整个世界。

可一瞬间又无限地小,小到被禁锢在逼窄的无法挪动的身躯之中。

她努力地向外扩张,想得到更多。

体会到更多。

但有什么,从四面八方紧紧的压迫住她,令得她连呼吸都无法做到,整个人被挤成一条线似的,可这种压迫还没有停止,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让这根线更短,更细。

她感到自己所有的感观,都在缩紧,万物正在消失。

甚至到了最后,她所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回忆,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已经被剥夺。

回忆里有什么?

那些纷乱令人感到压抑的童年时光中,总还是有一些令人温暖的东西。

比如说总是等着她回来的铃铛,比如说,黎谷还在世的时候,抱着她坐在摇椅上给她读故事书。

因为她调皮,挠她痒痒。

她当时笑得真开心。

但黎谷偶尔会非常的忧虑:“以后你怎么办呢?”

这些已经模糊的记忆,猛然之间的无比的清晰,就好像从来没有被遗忘,只是太久没有人去查看,布满了灰尘。

现在,被她挣扎的力量,崩松了上面的枷锁。

一层一层,被封存的记忆,像画册一样被重新打开。

黎谷将要病逝,睡在病床上,看向她时的表情那么真切地就在眼前。

“对不起,阿宝,我要走了。”

她常常都会这样,不自称外婆。就好像面前的是与自己一样的大人。

黎多宝小时候没有禁忌,常会大声叫她:“黎谷你看!”不论是看到一朵花,一只蝴蝶,还是发现了别的什么‘新奇’的东西。

她总是很有耐心,教小小的黎多宝写字。

就像两个人,曾同桌一起做作业那样。

对黎谷来说,她是姐妹,也是孩子。

她记得,自己不久

之前因为通译器坏了而发病,并不是第一次。

在很小的时候,她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耳朵里的通译器被扯出来踩坏了,老师认为问题不大,并没有当场就通知家长。下午放学的时候,她跟着路队回家。什么时候走丢的,自己也不知道。来来去去,昏昏沉沉,一直走到傍晚,夕阳都落下去。黎谷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路边,跟一块石头说话。

意识已经不太清楚。

颠三倒四。

黎谷在她昏过去前,把自己的通译器摘下来,给她戴上,背着她回家。

告诉她:“通译器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阿宝永远都不可以拿下来。”

她感觉好一些了,趴在黎谷的肩膀上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因为,要听懂另一种语言,需要非常非常非常大的运算量。但你太小太小太小了。”

她又问:“为什么呢?”

“因为,你没有好好吃饭。老是不肯吃西兰花也不吃胡萝卜。”

她觉得有趣,摇头晃脑地继续追问:“为什么呢?”

直到黎谷咯吱她,她欢快地笑着停下来。但还是感到好奇:“那我要长到多大才足够大,可以不用通译器呢?像黎谷你一样大吗?”大脑袋上的蝴蝶结一晃一晃的。

黎谷认真地说:“长到多大都太小,所以永远也不可以。”问她:“你刚才在做什么?”

她说:“我在和石头说话呀。”

黎谷并没有驳斥,石头不会说话:“那石头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