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跪俯在地上,手肘处被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她只疼的嘶了一声,随后便抬头去看向后面赶过来的人马。
离得很近,能够看清马上高高壮壮的人影,现在要逃已经晚了,因为她与正前方披着红袍的男人目光对上。
一把大刀直逼她而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冷寒光,铿锵一声,那柄长刀被挑开,从兵士的手中脱离直直的射向不远处的大石块上。
披着红袍的男人显然是这群人的将领,他胯.下一匹枣红骏马,直靠近李娇的身侧这才停下。
他穿着银色战甲,上面尽是溅上的点点鲜红,身高足足有八尺多,右侧的衣袖被划开,蜿蜒着一道血痕,饶是如此,仍然能看到他鼓起的肌肉上青筋勃发。
他体型健壮,低眸打量李娇时,就如同一头野兽,就连尖锐的獠牙都露在外面,尤其是一滴混合着汗水的血珠从他高挺的眉峰滑落,直划过坚毅的脸阔。
李娇被他盯的往后缩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垂落在马背一侧的大腿上。
那里的肌肉都快要将布料崩开了,比自己的腰肢还要粗壮。
随着他的靠近,明明人坐在马背上,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周身都被缠绕上男人带着野性的强迫气息。
“你是......燕人?”
男人的眼窝略深,黑眸沉沉,额头两侧垂落两缕打着卷的碎发。
听到此言,目光更是放肆的落在李娇的身上,瞧着她坐在大雪中的狼狈模样,一张面容显得可怜兮兮的。
他被刺的移开目光,沉声道:“哦?你认识我?”
李娇歪着头打量了他许久,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从他的眉峰到他的唇角,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摇了摇头。
男人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粗狂中带着野性,因为经历了一场打斗,他的额头上带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越发显得有力量。
可是她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忽然这样问是为了什么。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去,目光死死的瞪着雪地上的女子,偏头对着身旁的随侍道:“把火把拿过来。”
他伸手接过来,将火把放到自己的脸侧,让自己整张脸都在通明的火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清楚,又厉声问道:“看清楚了吗?”
李娇点点头。
想要站起来,可是四周皆是大刀,让她动一下都不敢,只能道:“北燕与西姜恩怨由来已久,但是我并不是西姜人,只是无意间出现在这里,能放我离开吗?”
男人并不死心,仍旧高举着火把,死盯了她许久,见她仍旧是一脸的茫然,胸口处忽然燃起怒火来,快要将他烧成灰烬。
咬牙切齿道:“放你走?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是不是在说谎?汉人本就心性狡诈,行事作风更是令人不耻,我亲眼瞧着你从西姜的马车跌落,你却与我说是无意出现在这里的,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北燕曾经是蛮荒之地,燕人更是一群未开化的蛮民,不仅生吃血肉,更不顾及伦理道德,兄嫂与弟弟毫不忌讳,甚至父亲死了儿子还能够享受他的女人。
燕人更是各个高壮,如同野兽,汉人贵族便格外的瞧不起燕人,只当他们是蛮夷。
可后来北燕地区部落逐渐统一,北燕地区归于北燕王统管,开始的时候每年是要向李国进奉,甚至还需要将王的子女送来李国作为质子质女。
然几年之前,先北燕王忽然暴毙,其子燕寒时继位,凭借着铁血手段将北燕推向九州强国的地位,更是凭借着淇水之战一跃成为乱世的霸主。
淇水之战中,燕寒时只凭借着五百人马,攻破了曾经是强国齐国的城池,随后更是直逼齐国都城,将齐王斩杀在马蹄之下。
北燕王的名声之所以让人畏惧战栗,更是因为当时攻破齐国都城后,凡是兵士百姓无一生还,皆死于燕人刀下。
据说当时鲜血几乎将淇水染红,血腥气久久不散。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男人在北燕中的身份,可是看他的穿着以及周身的气势,必定是不小的官职,且知道北燕人向来残忍狠厉,李娇说话时自然不能惹怒了他。
她很知道自己的优势,只仰起头含着泪珠瞧着面前的男人,双手撑在雪地上,将自己被擦出血迹的胳膊露了出来——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西姜人,不然我为何要跳下马车呢?你看看我的胳膊都擦伤了,若我真的与西姜人有关联,作何要这么糟蹋自己,反倒是跳下来被你们捉住?”
男人盯了她许久,偏头移开目光,打马朝着一侧的雪堆走去。
大刀猛然往下一插,随着一声惨叫,西姜探子的尸体被他随意的抛在一侧,马蹄踩在上面,他的脸上溅上了血珠,尖利的刀尖指向李娇纤弱的脖颈,沉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认识我吗?”
李娇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印象,可是他现在这幅模样,分明就是只要自己敢开口说一个不认识,那把大刀就能立马将自己的刺穿。
她心里害怕的厉害,可是又心生气恼。
本来就觉得北燕人莽撞无礼,且她在王宫中虽然不受宠,但到底也是个王室公主,是被人捧着的,现下被一群男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还被威胁着,只觉得委屈的厉害。
李娇撑着雪地站起身来,无视脖颈处那把锃亮的刀刃,只扬起头来,目光瞧向一侧的男人。
“你再问多少遍我也只一句话,我不认识你。”
“——大王!汉人心性狡诈,该立时杀了才是!”
不等男人动手,他身后的兵士早已经被李娇的样子惹怒,纷纷把剑□□,恨不能替男人将她斩杀。
李娇自听到那声大王后就被惊了一瞬,眼里这才染上了点惧意。
传言北燕王平日里喝的是人血吃的更是人肉,时常与野兽为伍,不光是汉人听见害怕他,就连北燕人提起他也是满脸的惧意。
她到底还是有些怕的,尤其是听到他的身份后。
先前伪装出的那份坚强便有丝丝的破裂,在他挥起大刀的时候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眼睛也紧闭了起来。
“实在可恶!”
男人大吼了一声,双眼早已被气的血红,大刀高高的扬起,却在砍向她脖颈的时候猛地转向,砍向身侧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