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白姨娘身份太低,大明律例,贵妾是可扶正的,但是偏偏白姨娘入府时是贱妾之身,所以,即使容祜对她宠爱,她又生下了一双儿女,在容府掌权多年,可有一点,她的出身让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扶正。
容研恨得咬牙,她为何这么在乎嫡出这一身份?
因为,不管京城还是梧州,高门大院都不会娶一名庶女做正头妻子,除非续弦,可她心高气傲,又怎愿意去做续弦?
至于那些家世尚不如她的,她自是从不会去考虑。
所以,罗闫安那日同容祜详谈之后,便回府将此事与白姨娘说明,容研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高门大院里都当不得正头妻子,何不拼一把?
简毅侯从京城而来,手握兵权,身份高贵,来罗府前,白姨娘也千叮万嘱,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更何况,简毅侯府上连个通房都没有,若是她能得简毅侯一二分垂怜,那她的身份便是一跃而上,成为简毅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容悦只消看她一眼,就能猜到她的想法,她心底嗤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有些人却永远不懂。
她此时也隐约猜到昨日那人就是想同她讲此事,不过却怕惹她提起伤心事,而略过未曾再提。
她不着痕迹抿了抿唇,再瞧眼前的容研,不由得较之往日更是心生几分厌烦。
第39章
屋里丫鬟皆是低着头, 容悦靠在床榻上,玖思端着汤药进来,就看见容研气得脸色通红的模样, 她一皱眉, 似有些不满:
“容二姑娘, 我们少夫人今日身子不好,你可别再气着少夫人了。”
说着话, 玖思将药碗递给容悦, 一边担忧地将人扶起来。
容研气得要训斥她, 身后的丫鬟却是拉住她, 冲她摇摇头:“小姐, 时间不早了,还是别打扰大小姐了。”
容研一皱眉, 那丫鬟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那就劳烦大姐给阿研准备个房间了。”
容悦懒得理她,不紧不慢地喝着药, 头也没抬:“谁让你留下的,你便去找谁,我这小院子,腾不出地。”
容研惊得睁大眼睛, 怎么也没有猜到她竟这般硬气,明明她都说了,是周氏让她留下的。
她有些狐疑地拧起眉头, 冷笑:“大姐是让我去找罗夫人?”
她心中认定,容悦不敢,身为儿媳,让娘家人去麻烦婆婆?
容悦没有再理会她,只当屋里没有她这个人,将空了的药碗递给玖思,还蹙起了眉尖,仿若无人地说:“今日的药有些苦。”
玖思瞥了容研一眼,说:“那是少夫人心情不好,才觉得药苦了些。”
被人冷落在一旁,便是刚刚劝解容研的丫鬟都皱起了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悦,心底知晓,这大小姐与往日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低声与容研说了句什么,原本怒气冲冲的容研顿时安静了下来:“罗夫人也是担心大姐想家,才让阿研留下,大姐纵使不喜阿研,也不必辜负罗夫人一番苦心。”
“既然大姐不愿阿研留下,那阿研就告辞了。”
她嘴里说得客气,可眼神却是狠狠刮了一眼容悦,才转身离开。
容研的人一离开,印雅苑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容悦望着外间的珠帘,眉尖微蹙,打发一众丫鬟退下,此时玖思说:“少夫人,这容二小姐怎会留在府中?”
这种情况甚是稀有,毕竟容府离罗府并不是太远,半个时辰的路程,何至于留宿?
容悦敛眉,连玖思都觉得有些纳闷,其他人定是不用说。
她抿了抿唇,想到容研留下的目的,心底有些烦躁,朝玖思吩咐:“去盯着,看她想做什么。”
玖思察觉她心情不好,连忙应了下来。
天色渐晚,玖思出去时,特意让人去厨房拿晚膳,才大步走出去。
容研此时已经快到花园,神色有些不满,她瞪向身边的丫鬟:“你拦着我作甚?”
“小姐可还记得出府前,夫人特意吩咐让小姐莫要与大小姐起冲突?”
白姨娘持家多年,府邸上上下下早已称其为夫人,而不是姨娘。
容研闻言,皱了皱眉头,虽有不满,却不再发脾气。
此时那丫鬟又说:“她过得什么日子,小姐又不是不知,何必同她置气?不过是撑着表面荣光罢了。”
这话说到了容研心坎里,她面上终于有些笑意:“你说得对,她也就是死撑着那口气罢了。”
笏碧见她露了笑,心底终于松了口气,她伺候容研多年,自然知道容研的脾性,最是耐不得性子。
“小姐,这里就是简毅侯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了,小姐可在凉亭里坐一会儿,奴婢给小姐守着。”
两人此时距离凉亭不过几步之遥,抬头就能看见通往正门的月洞门,只要简毅侯回来,就必会经过此处,这些都是周氏告知她们的消息。
什么留下来照顾容悦,都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昨夜里那女子是探路之用,知道简单直白地献上是无用的后,罗闫安立刻换了方式。
美人乡,枕头风,自来没有人会小瞧。
……
书房内,暗香袅袅,厉晟同靖王殿下坐在里面,桌面上摆着的是几分章折,里面条条罗列了罗氏所犯的罪行,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