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黑僵就是浑身长满黑毛,会比白僵厉害一些。
再过一段时间,黑毛褪去,浑身呈现绿色,会呼出绿色尸气的就是绿僵,又被称为跳僵。和白僵、黑僵相比,绿僵跳跃极快,不怕人,不怕家畜,唯独只怕阳光。
三辆板车一共二十七只白僵,全都是“活”的。
这很奇怪,有违常理。
《问鬼神》中有一个白僵的故事,讲故事的是狐母。
[平阳府有一名风流倜傥的郎君,姓白名嘉景,字慕安。饱读诗书,很有才华,却因家境败落而住在偏僻的山村中,日日都在为填饱肚子而烦恼。村外有河,家中没有米粮的时候,白慕安就会到河边去钓鱼裹腹,等待鱼上钩的时候,会用树枝在地上书写出能千古传唱的绝佳诗篇,却无人欣赏。
有一日,他做诗太过入迷而忘记时间,只能摸黑回家。路上,看到一个行动迟缓的人朝他走过来,靠近些就发现那人长着一身白毛,看不清容貌,眼神呆滞不像活人。
白慕安呵斥:“你是什么东西?”
白毛人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才龇牙咧嘴的朝他扑过来。]
颜知鸢听到此处还感慨:明明是第一次接触超乎常理的事物,白郎君还能不露出畏惧的神色,甚至把僵尸吓到,胆子好大。
更奇怪的是讲故事的狐母,笑得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一年,听故事的颜知鸢刚满十五岁,该懂的都懂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在草丛里面的狐母扯住白慕安的衣摆,帮他避开扑过来的白僵,拉着他往村庄的方向跑。远远落在后面的白僵看到村里的灯光,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就无奈的跑了。
狐母诚实地告诉白慕安,她是一名狐妖,并且请求拜他为师……]
颜知鸢也是这会回想故事的时候,才明白狐母会千方百计的拜白慕安为师,并不是因为贪恋美色……起码绝不是只为美色,一半的原因是白慕安很有才华。
哎,每年一度的生员考试太难,学渣狐狸需要补课……能不能通过考试,就看找的老师够不够好。
[白慕安认为狐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不害怕她妖怪的身份,欣然同意。
稍微熟悉一点之后,白慕安请狐母告诉他除掉白僵的办法,害怕夜里在村庄附近捕猎的僵尸会伤害晚归的村民。狐母就告诉他两个办法:一、白天的时候将棺材盖打开,让白僵暴露在日光下。二、在白僵夜里出去捕猎的时候,悄悄烧掉僵尸的棺木。
白慕安:我要怎么知道白僵的棺材在哪里呢?
狐母:我知道……]
颜知鸢忽然发现一个盲点:那会的狐母还不会卜算……怎么白慕安一问,她就能回答出白僵的棺木在哪里?她可不像是关心人类生死的善良妖怪,时刻关注着白僵。
不会吧……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甩出脑海,颜知鸢琢磨着——照理来说,白僵还不能脱离棺木。
他白天必须躺在自己的棺木中,否则会尸骨消融而亡。
有一层薄薄的陶能遮住日光也不顶用。
刚刚怎么还能扭头看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知鸢沉默思考的时候,三人中为首的壮汉一直在好奇的偷看她。愿意赔钱和把陶俑全部买下来是两回事儿……好比在路上看到样式精美的孝衣,非要买回家一样。脑子没问题的一般做不出这事,一点都不吉利。
搞丧葬行业的,不管遇到什么稀奇事儿,都要摆出淡定的模样……规矩就这样,壮汉最后什么也没问。
……颜知鸢猜测,对方是想问:你是不是要陶俑带到小披霞观去开光?
没过多久就到了披霞观,不愧是应天府第一道观,香火鼎盛,人头攒动。
三车陶俑瞬间成为人群的焦点,引得过往的香客窃窃私语。
颜知鸢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跟守在门口的小道童说要找长明道长。
“善人贵姓?”
“免贵姓颜。”
道童打量她片刻,询问道:“宁远巷颜家?”
颜知鸢点头。
道童的态度变得热情起来,有一种对待自家人的亲热,恭敬地请她进门。似乎根本不关心她为什么会拉来二十七只陶俑,只是让壮汉将车拉到宽敞的后院里。
没过多久,沉稳持重的长明道长带着笑意接待了她。
颜知鸢知道此刻不是寒暄的时候,先将陶俑的异样告诉道长。
“多谢道友,仗义出手。若无人发现陶俑的异常,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沉睡在陶俑中的白僵醒来,届时城内百姓的伤亡不可预计。”
“正巧遇到罢了……”
颜知鸢干笑,一点都没有被称赞的愉悦。
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总有种运道不太好的感觉……哎,倒霉我一个,造福千万家。
后面的事,不是颜知鸢能够参与的。能把二十七个白僵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应天府,鬼知道幕后之人还会不会有别的动作。
颜知鸢自觉的告辞离开,长明道长此刻也没时间招待她,心里觉得颜道友是应天好百姓……不愧是凌霄师弟看中的人。
颜知鸢路过后院的时候,坐在板车边儿的壮汉喊住她:“姑娘,您快些把陶俑的钱结算给我们!我们也好早些离去。”
你们暂时走不了了……
“好、好,再稍等片刻。”
长明道长招手唤三人进屋,颜知鸢正好脱身离开。她慢慢地在街上走了两刻钟,找到葫芦街,一家挂着金字招牌的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