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忌惮陈府,他就不得不张扬。
手握重权,还没有弱点的臣子只会叫上位者更忌惮。
许多人将陈府和洛侯府相比,可洛侯府敢放弃兵权,是因洛侯府出了个皇后,交出兵权也可巩固皇后的地位。
可他陈府有什么?
同样是从马背上替皇室打江山,洛侯府得了荣誉,陈府只得忌惮。
此般情况,叫陈府如何敢交兵权。
陈定康眸色漆黑,深得看不见底,他盯着高台之上,忽地听见身侧有人款款说:
“我敬陈大人一杯。”
陈定康转头,待看清人后,他眯了眯眸子,呵笑:“韩侍郎。”
韩玉扬眉眼温和,淡淡地敛眸,端着酒杯。
陈定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把玩着杯盏,忽然说了一句:“韩侍郎可是贵妃娘娘的兄长,我可担不得韩侍郎的敬酒,还是我敬韩侍郎。”
自沈府出事后,贵妃娘娘的身世不再是秘密。
谁都知晓她曾是江家嫡女,而韩玉扬更曾是江家养子,原本在前朝无所依仗的贵妃娘娘忽然多了位四品大臣的兄长。
同样的,孤家寡人的韩侍郎多了位宠妃妹妹,叫韩府一时门庭若市,不得不称病告假,才避开了众人。
陈定康忽然提起这话,也不知玩味有几分。
但哪怕只有一分,韩玉扬也冷下了脸,素来温和的脸色透出些锋利:“贵妃娘娘千金之躯,陈大人还是不要妄言其事为好。”
陈定康见他忽变的脸色,耸了耸肩,轻笑着略过此事,意义不明地说:
“韩侍郎说得对,是本官冒失了。”
他一句本官,韩玉扬心下微沉,仰头喝尽了杯盏中的酒水,再放下手时,捏着杯盏的手背似冒起了青筋。
陈定康见此,轻扯开嘴角,慢悠悠地饮下酒水。
待宴会散后,夜色已然浓郁得化不开。
阿妤睡了一夜,并不觉得困,伏在床榻上,看着周琪剪断烛线,她刚欲翻身,周琪忽然转身,似想起什么,惊喜道:
“娘娘,奴婢突然记起,过了明日就是七夕,那日的京城可热闹了……”
阿妤只听见了句七夕,微有些失神,对她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听清。
周琪说完后,才发现阿妤似乎并没有再听她说话,周琪愣了下,不解地问:“娘娘,怎么了?”
稍顿,阿妤立即回神,她似有些不适地抚额,摇着头说:
“没甚,只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罢了。”
周琪见她没有下文,就知晓她并不想说,顿时噤声,安静地剪了烛线,退到一旁。
但周琪没想到,她竟很快就知晓了娘娘想起的是何事。
翌日,阿妤醒来后,就带着周琪稍有兴致地进了密林。
她虽觉骑马是个折磨人的事,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在帐内待到回宫。
在密林遇见韩玉扬时,阿妤似早就有所预料,她高高坐在马背上,看着韩玉扬牵着马,忽然有些恍惚。
曾有一次,她闹着韩玉扬想要学马时,他虽无奈,却依旧答应了他,那日就如同这般,他牵着马朝她慢慢走近,却因忽然下雨,最终也没有学成。
耳边传来脚踩树枝的声音,阿妤顿时回神,她看着韩玉扬走近,竟也生不出太多复杂的情绪。
韩玉扬停在了几步外,他恭敬地服下身子行礼,阿妤打断了他:
“韩大人不必多礼,起吧。”
韩玉扬踌躇了会儿,才说:“明日是娘娘生辰,微臣知晓娘娘素来不爱过生辰,就在这儿提前恭祝娘娘了。”
阿妤对韩玉扬的话并无意外,自听周琪提起七夕后,就隐隐猜到了这幕。
反倒是周琪眼底露出一抹错愕。
娘娘是七夕的生辰?
不止是她,身后刚露出身影的人也是一顿,停下步子。
第156章
封煜是出来寻人的。
他去了阿妤的帐篷, 却没见到人,琉珠说她骑马进了密林,原要派人来寻她, 被他打断,左右无事就亲自过来了。
恰好就听见了韩侍郎的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 又忽然停住,动静着实算不得小,阿妤转过头,待看见他后, 有些讶然:
“皇上?”
她眸子一弯,就欲翻身下马,周琪忙忙上前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