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嫔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来这儿?”
沁芍没在门口看见小刘子和杨德,眉头微拧,心底生了不好的预感,没回答宫人的话,连忙问:“皇上呢?”
沈贵嫔攥着沁芍手腕的指尖泛着些许白,闻言,也抬头看去,才发现这乾坤宫意外地冷清。
她微愣,怎么会?这般晚了,总不会还在御书房吧?
稍顿,她想到另一种可能,扯着嘴角说:“皇上进后宫了?”
她哥哥双腿皆断,她不信皇上会不知晓,既知晓,他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宣人侍寝?
沁芍手腕处忽地被人掐住,她咬唇忍着疼,越发低下头。
乾坤宫前的宫人面面相觑,迟疑地说:“是啊,沈贵嫔不知吗?小公主浑身起了红疹,正在请太医,皇上早就赶过去了。”
这个答案,出乎沈贵嫔的意料,却也没叫她的心情好上多少,她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腹部的衣裳,冷声说:
“我们去安羽宫。”
沁芍脸色微变,小公主身子不适,皇上心情定不会好,这时主子若是过去……
她才不想这时去触皇上的霉头。
但沈贵嫔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几乎是话音落下,便立刻转身就走,见两人狼狈的模样,御前的宫人忙说:
“沈贵嫔且慢,撑把伞吧。”
说罢,宫人小心觑了眼她的小腹,心底嘀咕,这沈贵嫔究竟怎么了,怎半分不顾及身子。
雨势越大,区区一把油纸伞似起不到什么作用。
待跨进安羽宫时,两人就见庭院中跪着的几位妃嫔,论狼狈,两方皆可堪比,见着两人,跪着的妃嫔皆是眼露错愕。
殿内,太医正在施针,许是觉得疼了,小公主哭声越发大,几欲要将嗓子哭哑。
宫人就是在这时掀开帘子进来,寒风刮进,太医立刻说:“不得有风!”
宫人盯着皇上的冷眼,吓得一跳,立刻跪下:“皇上,是沈贵嫔来了,想见皇上!”
阿妤微愣,见着小公主的模样后,她都快将之前琉珠和她说的话给忘了。
封煜脸色一沉,迁怒:
“谁许她出宫的!”
一个个的,净是添乱!
随即,他想起之前有人传进宫的消息,沈桧曜在伶人坊前被人打断了腿,顿时猜到沈贵嫔前来的原因。
封煜冷笑一声,她倒是真好意思过来。
沈桧曜此人背景清贵,自身能力也堪用,封煜往日也较为看重他,给了其不少机会大展身手,可人总有毛病,沈桧曜此人爱色,往日没闹出什么差错,封煜也就过耳不闻。
如今倒好,他和旁人争伶人坊头牌时,一时过了火,价钱炒得极高,却没那个银钱拿出手,后被人恼羞成怒地打成重伤。
这般情况,若是平时,封煜爱才心切,兴许会管上一管。
可偏生是今日,小公主的哭声尚在耳边,封煜根本没心思多管旁人,甚至对沈桧曜的行为处事生了不满。
他念及沈贵嫔腹中胎儿,勉强压下情绪,冷眉说:
“让她回去。”
消息传到外面,沈贵嫔一心都是兄长的伤,即使治不好,她也想要皇上替兄长作主,哪会就这般离开?
沁芍隐晦地拉了拉她,小声地提醒:“主子,小公主不适,皇上心情定然不好,您……”您就别惹他心烦了。
可惜,后半句话她不敢说,沈贵嫔也不耐烦听。
她往日行事就高调从不收敛,如今腹中怀了皇嗣,连往日端得那分清冷都有些失色,她脸色变了几番,就想进去。
宫人刚被训斥过,哪还敢叫她进去,连忙将人拦下:
“沈贵嫔,太医正在给小公主施针,不宜见风,您衣裳都湿了,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沈贵嫔浑身狼狈,她自然也觉得哪儿都不适,可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要一想到兄长的伤,她哪能安心?
越急,她就越觉得不适,小腹也似传来渐渐的疼,一阵阵地,隐晦难辨,叫沈贵嫔以为是错觉。
她脸色甚白,却因浑身湿漉分不清是哪儿难受,无力地倚在沁芍怀里,只咬牙坚持:
“我要见皇上。”
沁芍和其余宫人都是一阵头疼。
殿内,不知太医做了什么,小公主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入睡,睡梦间轻耸动着鼻尖。
太医松了口气:“皇上,小公主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待擦上几日药膏即可,如今要紧的是,尽快查出小公主的过敏源,防止日后这般情形再次出现。”
封煜紧捏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微呼出口气,揉眉说:“如此就好。”
周修容跪坐在床边,无声地抹着眼泪,她什么都没管,只静静地看着小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她和小公主的手握在了一起。
阿妤哑声,敛下情绪,轻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