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问:“你到吴鸣家门口的时候,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里面一片安静。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但是没有人给我开门。”赵烨说,“真的不是我啊!”
穹苍提着文件站起来,冷声说:“先去你说的那套房子看看。”
不久后,一辆警车载着赵烨开往城市郊区的小区。
正好此时是市中心车辆最拥堵的时候,他们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小区门口。随后和物业交涉,请开锁的师父过来帮忙开门。
穹苍推开房门,目光一寸寸地从屋里的摆设扫过,迈动脚步,仿佛在走一条她曾经走过一次的道路。她嘴里低声呢喃道:“异装癖……”
警员一面拍照取证,一面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吴鸣很在乎自己的口碑,他肯定不会允许那些照片流出去。我觉得赵烨很有嫌疑。”
穹苍按着额头,说:“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不正常”
警员走过来问:“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穹苍说,“你留在这里好好搜证,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我回局里一趟。”
“哦。”
·
等穹苍回到局里的时候,早上被她分派去查资料的下属也正好回来了。
“有两个……说不上好坏的大消息。”
那位女警摘下帽子。虽然是二月的冷天,却出了一身的汗。
她举起手中的两份档案袋示意,周围的同事立马靠拢过来,等着她汇报结果。
“第一份,队长你让我查的报警记录。十年前……准确来说其实已经是11年前了。11年前的8月,在宁冬冬杀人的同一天,距离它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发生了一起持刀抢劫案件。受害人腹部被捅了一刀,好在伤势不重,最后被抢救回来。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再根据受害人的口供,确定犯人应该是个穿44码的鞋子,身高185,体重71公斤左右,身穿快销品牌衣物,鞋子破旧的年轻男性。这几点,吴鸣完全附和。但是因为他当时做了宁冬冬的目击证人,反而给他创造了不在场证明,排除了他的嫌疑。到现在,犯人还没有找到。”
一名警员紧紧皱着眉头道:“你是说,吴鸣当年做了伪证?那张纸条的意思,其实就是说他持刀伤人?”
那位同事耸肩:“不知道啊。目前我们可以这样猜测。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很少,连受害人自己都没看见犯人的脸。就很奇怪。”
“一般凶手会选择凌虐一具尸体,基本上,都是有其特殊意义的。强烈的憎恨、消失的正义,或者是迁怒、发泄。”穹苍缓缓道,“前三起案件上写的是‘谎言’,很明确的,是在指宁冬冬的事。这符合常理。因为宁冬冬已经坐了十年牢,他的冤屈没有办法再得到声张。可是,吴鸣的死亡,指的却是持刀伤人,是站在当年那个受害者的角度来讨伐的。”
穹苍端起桌上的纸杯,手指将其抠到变形:“当年受害者并不知道吴鸣是劫犯,如果知道,他可以直接报警,还有机会能够报仇。凶手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件有转圜余地的事,怀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呢?虽然过程对了,但是重点和道理都不对。”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这里面夹着一个令人不悦的信息,让他们不敢去深想。
一同事拍掌道:“所以现在可以确定,这一次的案件,真的是模仿作案!能知道吴鸣这个秘密的,只有他最亲近的人!要么是像背后灵一样跟着他的私家侦探,要么就是他老婆了。”
众人再次吵成一片。
穹苍问:“李毓佳的病例报告呢?”
“哦,在这儿。”同事将第二份文件递过去,说,“李毓佳在医院做了验伤报告。她身上有多处淤青,大脑后方有被钝器敲打的痕迹,医生在她的伤口里取出了两块碎玻璃。但是她身上的伤都是比较新鲜的,应该不是长期家暴。这次住院,她确诊了胃癌。”
一同事听见,叹了一声:“她也太惨了吧?”
送报告的同事道:“胃癌还算发现得早,更大的问题是,她还有hiv。”
几人都被惊了下:“hiv?”
同事点头:“根据疾控中心的登记时间来看,她是在去年的时候,被查出有hiv,一直有在好好吃药。但是这个月和上个月的药,她还没去领。”
“会不会是她患hiv的事情被吴鸣知道了?所以李毓佳必须痛下杀手。”
“李毓佳是真的很可疑。目前来说她动机最大,虽然她没有作案时间,但我没有办法将她排除怀疑对象。我怀疑是她买凶杀人。”
“老大,你觉得赵烨,跟李毓佳,哪个会是凶手?”
众人的争论停下来,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再开口的队长。
穹苍看向问问题的人,脸上露出个极浅的笑容来。
那名同事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颇感瘆人道:“老大,你这么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能肯定吗?”
穹苍放下手里的杯子,用手指在桌上划了一条曲线,用陈述地语气分析道:“赵烨进入小区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按照他的脚程,他顶多在吴鸣的别墅门口站了五分钟左右。其实是没有时间杀人的。”
一名男士嘀咕道:“可是除了他,没有别人有作案时间了啊。”
另外一人快速反驳:“不对,也许小区有可以避开监控的入口呢?如果是熟悉小区的人,说不定会知道。”
穹苍说:“吴鸣后脑的伤跟赵烨没关系,是李毓佳打的,吴鸣当时走出卧室的时候,正用手按着伤口。他的尸体上的外伤则全部都是死后造成,所以现场没有留下太多的血迹。”
“死亡报告还没有出来。”警员奇道,“如果没有致命外伤,那吴鸣到底是怎么死的?”
穹苍顿了顿,说:“我觉得可能是意外。没有直接的凶手。”
这句话犹如一道落地惊雷,将现场的人全部怔在原地。
“意外?!那现场情况跟意外……有点差距吧?意外不起来啊!”
“老大的意思是,吴鸣是意外死的,凶手只是伪造了凶案现场,将它家伙给宁冬冬?”
“可是为什么呀?这伪装的不高明啊,真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舆论是把更锋利的刀,也许凶手本来就没想嫁祸成功,但是只要警方破不了案,他们就可以利用舆论逼死宁冬冬。”
“这得有多恨宁冬冬啊?到底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