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那天没有说完,除了蓝色,纪雨石是很上红色的人。他很烈,温度超过了暖,能烫人。冬天穿红色暖不暖和,他不知道。但他看别人穿红色了,自己不冷。
“就这儿。”杨兴把防盗折叠门往上收,从反光玻璃门里看到一团红色。
“就这儿啊?”纪雨石有些迷茫,又怕伤了杨兴的自尊心,音量不着痕迹地小下去,“是不是有点儿……偏啊?”
杨兴掏出手机,先给门脸来了个正面照。曾经这个人那么傲气,现在放下身段,最起码在纪雨石面前他放下了。“何止是有点儿啊,我真不想说都偏姥姥家去了。”
姥姥,纪雨石心里一震,但很快又说:“那干嘛还选这个啊?房租多少?”
杨兴给他报了个数,纪雨石顿时不迷茫了。是,要是他也会选这里,虽然和主流胡同隔3、4条街呢,但这个价格可以了。
“来,跟师兄进来看看。”杨兴把门开了,里头是个100平左右的空间,“连装修带证件,全套下来大概一百来个吧,我能给15个,其他都是成弼的钱了。”
嚯,大老板,说钱都论个,真特么是公子哥做派。纪雨石在屋里瞎溜达,他不懂开店,就是看承重水泥柱不顺眼。
“这怎么办啊?”一个水泥柱把使用面积打零碎了,怪不得抬不上价。
“让装修的想办法吧,我也不懂。”杨兴在屋里找灯的开关,在墙上摸来摸去,“我想把咱们的店定位成快餐,除了炸鸡再上些别的,像台湾夜市那样,甜不辣,猪血糕,香芋地瓜丸……你喝过冬瓜茶吗?对胃好。”
“等等,师兄你说什么?”纪雨石结结巴巴,像看惯了恶作剧的孩子突然开始较真,“什么叫……咱们的店?跟我有屁毛关系啊。”
屋里好安静,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地呵着白气,冷,却又不太冷。杨兴仿佛又看到了脚下的漩涡,他在底下,那团火在上头。他偷偷地往上看他,那人默契地往下找他。
最后杨兴先说的话:“你不是也投资吗?”
纪雨石懵了,很少懵成这样。没错,自己是说过要投资,就5000块,为的是免费蹭吃,好把这个冬天过了。可杨兴的意思不是这样,这人说话落子无悔,绝不胡扯淡。
师兄要让他当小股东。刚才支支吾吾问他来不来,现在偷偷带他进屋,就是想让自己提前看一眼店面。
咱们的店面。
以前有多聪明,这时候就有多蠢。师兄蠢得过分了,他说咱们的店,可自己这笔投资也就是刷个墙的钱。连地砖都铺不齐。
纪雨石喉结都热了,好像叫人怼得没地方跑。“什么叫咱们的店啊,我那钱太少……加上我,你亏。”
杨兴却不这么想,他不愿意纪雨石把喝酒当工作,再接着喝此人身体必废。不喜欢听纪雨石接没完没了的微信,都在约他,全是小男孩儿。这是他的心机,他的谋算,他想带着纪雨石,去谈装修,把品控,甚至订一下首批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