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言紧张了:“不会有问题吧?我们核对过很多很多次,没有问题,没有触线……”
“别怕啊。”李彧笑道,“我和你崔老师反复检查这么多遍,可不是为了留尾巴给别人抓。”
商稚言这才发现他心情似乎很好。新媒体中心的主任管行政和人事,李彧管业务,现在有当事方来提意见,李彧是不需要出面的,累的是两个中心的主任。他正幸灾乐祸。
见商稚言笑,李彧脸色慢慢沉下来:“你笑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商稚言抓住挎包的带子,一字字地说,“李彧老师,谢谢你。这篇稿子是我工作到现在,最重要的一篇报道。我写的时候没有想过真的能上周刊专栏和两微一端……谢谢。”
李彧也认真看她。
“能上两微一端,那是因为你的稿子写得好,事件本身也有意义,和你本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李彧说,“记者就是这样的职业,你的重量和价值,是用一篇又一篇稿子,一次又一次行动积累起来的。你未来还会有更多重要的稿件,加油吧。”
两人并肩往前走,商稚言看看他,一脸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还想追求你?”李彧忽然问。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
“你还可以,但算不得很漂亮。”李彧打了个呵欠,他胡子没剃,已经有几分崔成州的邋遢样了,“我不是因为长相才注意你的。你还记得你进浪潮社笔试的时候,写了一篇怎样的报道吗?”
浪潮社的笔试题目很复杂,最后一题是真实事件的虚拟报道:一个因救火而被烧伤的年轻人,失业后创业,目前已是淘宝首屈一指的花木店铺老板,管理着十几个苗场,年营业额数百万。
“我当时写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
“大部分人都会把落点放在他有了美满的婚姻、获得了人人称羡的成功上,但有几个人不是。你就是其中之一。”李彧说,“你的落点是,他是勇敢的英雄,他能战胜挫折,实现自己的价值。”
商稚言有些懵懂,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点会让李彧印象深刻。
“你的卷子是我改的。”李彧说。
商稚言:“哦……”
“我之所以觉得你很有趣,因为你像我,”他笑着说,“像过去的我,很天真,很执着,相信人之所以为人的价值,有一些很幼稚……但很珍贵的信念。”
商稚言憋了半天:“你这是高层次的自恋。”
李彧大笑,在她肩上拍了拍:“你说对了。再见,我得休息了。继续加油,做你该做的事情。”
商稚言和他道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愣愣发呆。
同事纷纷凑过来道贺,说她的报道写得很好。商稚言打开电脑,又过了一遍自己的稿子。她给谢朝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情。
谢朝:“嗯,我看到了。周刊上,还有你们的客户端上也有。”
商稚言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他转发了自己的报道。这是谢朝空空荡荡的朋友圈里唯一一条动态。
他的转发词也很简单:真棒。
商稚言盯着那两个字默默看了很久。她很想哭,谢朝永远是那个鼓励她、信任她的人。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因此而与别不同了:她是谢朝爱的人,是谢朝心里最好、最棒的那一个,她这样特别,她因谢朝而特别。
“……我现在好想见你。”商稚言说。
“那晚上可不要迟到。”谢朝提醒她,“今天余乐生日。”
商稚言一收眼泪,吓得差点蹦起。她忘了这件事!
新月医学的研发中心里,谢朝攥着手机,一脸无奈。
谢斯清奇道:“怎么了?”
“言言忘记今天余乐生日了。”谢朝放好手机,“言归正传,你来干什么?”
“你今天不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吗?”谢斯清举起手里的一个盒子,“我来给你道贺。”
那是一家谢朝没听过的蛋糕店。自从知道周博是时刻的老板之后,谢斯清没有再光顾过“时刻”,她也没再吃过一口“时刻”的东西。她的执拗谢朝完全理解,也不会劝她看开。
“你记错了。”谢朝说,“我早就已经正式上班,今天是项目讨论会。”
谢斯清:“随便吧。”
谢朝:“……你是来找我玩的?”
谢斯清:“……是的,家里太无聊了。妈妈和爸爸去公司了,我可不愿意照顾那个小混蛋。他撕了我的设计图,我还没好好跟他算过账!”
两人说话间,项目组的其他几个人也先后走了进来。小叶背着个沉重的背包,一边走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字。他抬头想跟谢朝说话,猛一眼看见谢斯清,霎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整个人站作一根木桩。
“我妹妹,谢斯清。”谢朝介绍道。
除了小叶之外,项目组里的其他三个人都认识谢斯清。谢斯清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终于跟小叶对上眼。
小叶推了推眼镜,转而看向谢朝:“是她?”
谢朝:“对。”
小叶激动坏了,把笔记本啪地拍到桌上:“你好!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谢朝:“……”
谢斯清看向哥哥:“变态?”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穿戴着外骨骼吗?”小叶结结巴巴,全没了之前的泰然自若,“我研究了谢工制作的外骨骼,我想看一看它们在人体上是怎么运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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