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员工福利。
血腥魔女,恩怨分明,这只是看在他平常伺候她伺候得那么好的份上,给的一点福利——她在心里碎碎念着。
过了片刻,虞泽的另一只手伸了上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他问:“拍卖会的钱你准备好了吗?”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他说:“如果没凑齐,我租出去的那套房子可以在银行贷款四千万。”
唐娜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瞳孔。
他的眼睛那么冷,又那么静,像是辽阔的宇宙,黝黑深邃。
“为什么?”她问。
他伸手把落到她脸颊的金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因为你想回家。”
唐娜瞪着眼睛看他:“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那就留在这。”虞泽说。
她抬眼朝他看去,他神色认真,看着她说:“这里也是你的家。”
“你回去以后,还能回来吗?”他问。
唐娜不由自主避开他的眼神。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回答,自己轻笑了一声,说:“以前巴不得你快走,现在想到有一天你不在了,居然会觉得……”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你希望我走还是不走?”她问。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希望你做对你最好的选择。”
“……你为什么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
唐娜低下头,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冷冽清新,从前她没有认出,现在她知道了。
那是玉兰花的气味。
“你知道……”她顿了顿,才又说道:“你知道虞霈讨厌你吗?”
耳边的心跳声一如既往的平静。
“知道。”他说。
“我派人去跟踪张紫娴……拍到虞霈和张紫娴在一起。”唐娜说:“当年藏毒的事,说不定就是他指使张紫娴做下的。”
过了半晌,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唐娜抬起眼眸,他神色平静,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虞泽知道虞霈讨厌他,但没想到他会恨他。
恨到要把他完全毁灭。
从孩童时分,每个夜晚隔壁床上投来的注视中,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弟弟讨厌自己。
白天的虞霈和夜晚的虞霈似乎是两个人,他们一个依恋他,一个厌恶他。
每个夜晚,那间宽阔的儿童卧室里就会有两个灵魂在接受拷问。
虞霈在不远处辗转反侧,因病痛而发出呻吟或呜咽的声音,他除了闭着眼睛装作一无所知外,什么都做不到。
他除了视若不见、视若未闻,装作一无所知来保留虞霈最后的一丝尊严外,他对他的痛苦束手无策。
“你不伤心吗?”唐娜问。
“伤心。”
“你恨他吗?”
“……”
他沉默了。
“我和哥哥,你最喜欢谁?”
那个夜晚,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
内心深处,他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他一直都以为,母亲更喜欢有残疾的弟弟。
他看见坐在月色下的母亲,用口型无声地回答了虞霈的问题,他看见了虞霈的名字。
感到失落的同时,虞泽又觉得释然。
母亲更偏爱弟弟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因为弟弟本来就比他更需要照顾和关心。